小说书本网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。 ╰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-╯ 　　（黑邪）成双 　　作者：苍红 文案 接沙海 黑邪大概比较冷吧，但是我比较萌想动手给他们一个好结局。 沙海邪 ＨＥ　１Ｖ１　　ＰＳ：本人终极解释无能 内容标签： 搜索关键字：主角：吴邪，黑瞎子 ┃ 配角：解雨臣，王胖子，张起灵 ┃ 其它：盗墓笔记黑邪 　　第一章 　　“大爷，我冷！”黎簇死命的在地上打滚，想引起旁边男人的注意。 　　皑皑白雪被翻来覆去的作死压的扁平，对，这里是墨脱。听说张起灵出生在这里，也听说吴邪在这里被割了喉，一个人的起点，一个人的终点。 　　旁边的男人终于把烟抽完了，烟屁股以抛物线的姿势飞到了黎簇的脸上。突如其来的袭击不得不使黎簇停下了肆意妄为的翻滚运动，眼巴巴的望着始作俑者。 　　“爷，有事儿您吩咐一声，别随地乱甩凶器啊，教科书告诉我们要爱护自然环境。” 　　这个乌龟王八蛋，非把我带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，一个个都欠着老子的钱，还把老子当苦工使唤……黎簇内心疯狂的吐槽，可是面子上还得装的像个狗腿子。 　　可是不得不承认，当听说这一趟是来找吴邪的时候，无论他再怎么吐槽，俩腿还是不由自主的跟着来的。吴蛇精，说你死了，我还是不愿意相信。 　　可是，吴大少爷，您要是真死了就显显灵，没死就吱个声行不？这个带墨镜的在这雪地上抽了半天烟了，一句话都没说，你不来他不走啊！！ 　　黎簇自暴自弃的看着这个扔了烟头又开始抽烟的男人，陪葬殉情能不能不拉着我？ 　　他们大概是中午到达这里，再不走，就吃不上晚饭了，估计晚上要被冻死。 　　“你觉得吴邪像什么？给你两分钟思考时间，两分钟后请做自由阐述”，黑瞎子将烟头叼在嘴里，站起来整理了整理衣服。 　　黎簇的头脑嗡的一下，他已经离开学校快三年了，也就是说，这是吴邪的计划实施的第三年，张起灵离开的第八年。 　　可是，谁他妈来告诉他，已经多年脱离革命党的宣传教育，并且成熟风骚的他为什么还要接受考试？考官是黑瞎子？内容是自由阐述？ 　　黎簇让自己的大脑疯狂的运转，他不能像在课堂上那样，公然的顶撞，和黑瞎子第一次见面的场景让他记忆犹新，那些疯狂的蛇摆好像还在眼前，自己被黑瞎子当成垃圾一样甩来甩去……他们不是好人，他们不是好人……黎簇默念，并且打了个机灵。 　　一只头顶被狠狠碾压过的烟头砸在黎簇脸上：“报告黑教官，我觉得老板和你一样”，一样的腹黑蛇精病。 　　“我还头一次听到有人这么说他”，黑瞎子勾起嘴角，胳膊搭在黎簇的肩膀上，“我以为你会说他腹黑又蛇精病。” 　　“说说哪一样啊？” 　　“您们都英明神武，都富有远见，都武艺高强，吊打各路英雄好汉、山贼土匪，您们都长得帅！” 　　“文章缺乏创意，没有真情实感，给你59分，是奖励你最后一句话” 　　黎簇赶紧躲得远远地，其实他一直想说些什么来着，但是黑瞎子一直对他爱答不理的，现在看黑瞎子终于来了兴致，黎簇决定乘胜追击。 　　“你怎么就肯定吴老板没死呢？”他想问这句话很久了。 　　解雨臣，王胖子，包括眼前这个瞎子，每个人都知道吴邪的死讯，但是，那么长时间以来，没有人提起过，没有人寻找过，但是他们都坚信他还活着。 　　“我的徒弟，你说呢？我把他扔荒岛上，他都没死。生命力和小强一样。” 　　天色已经不早了，但是黎簇还是一眼就望见了远方的人影，由远及近，越来越清晰，黎簇瞬间开始戒备起来，这鸟不拉屎的地方还有人？ 　　但是反观黑瞎子，丝毫没有紧张感，但是他也从来都没有过紧张感。他从来都是贱！笑！ 　　黑瞎子一把拉起装备包，“嘿，走了，还是说你想在这儿过夜？” 　　又是贱笑，妈的，要不是你，老子会上这里来？黎簇愤恨的挎上包追上去。 　　“其实还有一个原因，我觉得没有接到张起灵，我想小三爷是不忍心死的。”快追上人影了，黑瞎子停下来说了一句，又快步追赶。 　　天有点黑了吧 ，黎簇看不清黑瞎子说话时的表情。 　　第二章 　　黎簇觉得黑瞎子一定是疯了，要不然就太过相信吴邪了，就这么毫无戒备的跟着一个传说中的西藏大和尚乱跑。 　　虽然和这一群蛇精跑了这么多年，可是在脚力上，他还是远不及这些打打杀杀的中年大叔们，黑瞎子和小粉衬衫也就算了，可是连那个浑身发福的胖子他都追不上，这也太伤害黎簇的自尊心了，以至于他现在在西藏大和尚和黑瞎子背后自暴自弃的蹭着。 　　“我不行了”，黎簇精神萎靡的喊了一句。 　　黑瞎子转过来，“我觉得你也该和你家老大学学，男人可不能说自己不行。或者你觉得我的臂膀比较有力？” 　　黎簇立刻想到了第一次见面的阴影，瞬间全身又充满了力量，默念一句，爆发吧，小宇宙。 　　等到西藏大和尚转过身朝他们鞠了一礼之后，黎簇觉得自己已经升天了。 　　“人家早发现咱们跟着了，还鞠躬呢？” 　　“你刚才喊那么大声，聋子也能听见，更何况，你觉得吴邪安排的人，如果不是他想让你跟着，你能追得上？小屁孩还是太嫩 ，说你和小三爷以前像，我都替小三爷委屈的慌。”黑瞎子漏出他那一副闪亮的大银牙，顺便友好并且轻柔的拍了拍黎簇的肩膀。 　　“你能别老拐着弯的说我没长进么？如果牛逼的至高境界是蛇精病，那我宁可笨死。”黎簇愤恨的说道。 　　黑瞎子勾着黎簇的肩膀，一副哥俩好的样子，黎簇已经有吴邪那么高了，时间过得果真不慢，黑瞎子感叹着，“我知道，你笨我不怪你。” 　　此时的他们身处一座喇嘛庙，经过长时间的等待和长途跋涉，时间已经很晚了，天色已经黑了下来。周围是朦朦胧胧的灯光。 　　动物本能的具有趋光性，有些动物甚至于飞蛾扑火，自取灭亡。但是 ，黑瞎子显然不是那种群体。他拖着黎簇往没有灯光的地方走去，之于光明而愈显昏暗。 　　“你笨，是因为你即使错了，小三爷也给了你第二条路可以走，而他不一样，走错一步，满盘皆输，他已经没有时间能让他再错一次了，而且，能为他纠正失误的人要么死了，要么在门里关着，所以，别动不动就为自己笨而发怒，我为你找的借口怎么样？”一边走着，黑瞎子一边补充道。 　　“成长，是需要付出代价的，显然，你的付出还不够。” 　　“如你所说，所有能与吴老板共商大事、并驾齐驱的人并没有你。为什么？你明明在他的计划里扮演了这么重要的角色!”黎簇不能懂黑瞎子所说的能为他纠错的人里排除了他自己这件事。 　　这只有两种可能，一是他认为吴老板并不信任他，二是他根本没有将吴老板和这个计划里的人当成自己人。一还好一些，至少他没有别的心思，如果是二 ，那就很危险了。一个摆在重要位置的将领，时刻存在着一颗墙头草的心，这对于现在还和他在一起的自己是一件很危险的事情。而且，对所有人都很危险。 　　但是，黑瞎子的话却让他震惊，何止是震惊？ 　　“你见过有一个武器，会给掌控他的人出谋划策？对于小三爷来说，我只是一个保护小三爷的武器，当然，我也可以斩除路障。简单地说就是指哪打哪。我出现的时候，他已经谁都不信了，出场晚咯！”他们已经完全融进黑暗里了。 　　黑瞎子完全轻视自己在吴邪心中的地位，但是却没有转移阵地的想法，“为什么你还要跟着他？凭你的本事，在哪应该都能吃得开”，黎簇终于还是问出了埋藏在他心中的问题。 　　“我欠了一个非常大的人情，必须要还在小三爷身上，所以我必须要保护他，直到这件事情完结为止！”，就这样说着，他们已经来到了一扇门前。 　　尽管黎簇觉得原因远不止如此，可是也没有机会问了。要撬开他们这些人的嘴，只能看他们的心情。 　　黎簇再乍一看，这根本就不是一扇门，这是一个门帘，不知道塞了多少棉花才能厚成这样，军绿色的外壳硬的和钢板一样，这特么根本就是搭帐篷用的布，这是自己缝的吧。靠！ 　　“你们来晚了，晚饭我都吃过了。” 　　第三章 　　“你们来晚了，饭我已经吃过了！” 　　在这句话响起的瞬间，黎簇几乎本能的掀开笨重的门帘，冲了进去。 　　他感觉血液在沸腾在燃烧，他的神经在“突突”的狂跳，他几乎遏制不住自己的情绪。这是真的，是真的吴邪。 　　那些在夜里，在梦里不断循环往复的吴邪的记忆在这一刻发酵，这是吴邪，就是他的声音，还有他的特殊的感觉。这和他无数次成为蛇，并透过蛇的视角看到吴邪的感觉是一样的。这他么……就是那个黑社会土匪头子！ 　　费洛蒙的大量摄入使黎簇对于吴邪，有一种明晰的认知，甚至强烈的感情。这和吴邪对于吴三省的感觉是相似的。 　　不是原谅，也没有恨！那么多记忆与情感，黎簇几乎都分不清自己是不是吴邪。 　　此时的黑瞎子依旧在外面，他知道，没那么容易的。如果真的那么容易找到吴邪，估计他现在早就不知道被害死在什么地方了。这种错误早就不会发生在吴邪身上了。 　　他呀！早就能自己飞了。 　　黑瞎子摸了摸口袋，掏出一颗烟来，蹲下，点燃，一口一口慢慢的吸。 　　我呀！不仅来晚了，还慢慢把你训练成这样，一点一点能飞上天空，一点一点离我越来越远。不知对错，不问缘由。 　　你看，知道你不在里面，我都不敢进去，我就奢望着，奢望着猜不到就好了！老子这辈子，就傻这一次啊！我的……小三爷！ 　　黎簇进去的那一瞬间，还没来得及兴奋地大喊一声“老板！”，一条影子“嗖”一下窜过来，黎簇下意识的用手一挡，就感觉手臂一疼。 　　黎簇这才意识到，这是一条蛇。反应过来之后，他下意识地找黑瞎子，这才发现，他根本就没进来。 　　靠，老子又被阴了。 　　还没来得及诅咒，他就看到阴暗的房间唰的一下亮了，有人开了灯他想动动手，却感觉自己在爬动。他又变成了一条蛇。 　　“恭喜你，找到了我的留言，我的意思是，你距离你的工资又近了一步。”黎簇顺着声音看过去，吴邪坐在那个破旧的老木椅上，摇啊摇的。脖子上还缠着白色的纱布，他闭着眼睛，一只手搭在椅子的扶手上，夹着一颗烟。 　　烟蒂慢慢的落下来，没见他抽一口。让黎簇震惊的其实还是他的声音。嘶哑，阴沉，几乎没有声响一样，他的声带已经被破坏了，当时的吴邪情况肯定已经不容乐观了，以至于黎簇现在有点怀疑吴邪到底有没有死。 　　黎簇一直等待着，他不能开口询问，他就是一条蛇。 　　终于，吴邪睁开眼看他了。黎簇以为他的眼神会是病态的，暗淡的，但是他明显错了。吴邪的脸色苍白的像一页纸，嘴唇几乎没有颜色，嘴边上还胡子拉碴。但是他的眼睛亮的惊人，兴奋，甚至有点嗜血。 　　“我得消失很长时间，相信你在看到这个信息的时候，事情已经基本上差不多了，这个事实你也早就意识到了，但是我还是得告诉你，你现在得满世界的找我，因为……我手里有你的工资。”说到这里，吴邪自顾自的笑了两声。 　　“好吧，切回正题，抽屉里有一个盖章的东西，就是你所了解的鬼玺，我需要你甩掉现在跟着你的人，然后将它交给张海客，让他成为我，让吴邪重新出现。” 　　甩掉黑瞎子，甩掉黑瞎子，甩掉黑瞎子。这特么不是在让我自杀？黎簇想找吴邪辩驳，但是，他只是条蛇。而且，吴邪已经完全转移了视线。 　　他只是条蛇。草！ 　　黑瞎子抽着烟，心里想象着黎簇出来时候的表情，果然是气愤的。这让黑瞎子有种果然不止自己一个人心情不好的快感。 　　黑瞎子又扔下一个烟头，“看见什么了？” 　　黎簇明显的身体抖了一下，“没……没啥，说他暂时回不来。” 　　黑瞎子勾起嘴角轻笑了一声，“我大概猜到了！他大概是想让你背着我们做什么事情。” 　　黎簇瞬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，在这些常年混迹江湖的流氓头子面前，无论他再怎么机灵，都特么没用，最能守住秘密的方法就是打死不说话。 　　于是，黎簇死命的低着头，手拼命的挠着羽绒服，打死不说话，打死不说话！ 　　可是，他没想过和瞎子会这么明显的放过他。黑瞎子转过身，打火机在黑暗却又明澈的雪地里忽明忽暗。打火机的盖子合上又打开，在合上，再打开。啪啪的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。 　　可是黎簇不敢说哈。 　　“走吧，在这里凑合一宿就回去吧。” 　　黑瞎子带头走进了那间他想进去，但是又明显知道会令他失望的房间。 　　那条蛇还在地上趴着，明显已经死了。传达了信息就干掉，这才是现在的小三爷。 　　“你在这里睡吧，最好好好睡一觉，我可不能保证从明天开始，你还能每天晚上有好觉睡。” 　　黎簇甚至都不敢问黑瞎子“你呢？” 　　黑瞎子利落打开装备包，拿出两把□□揣进兜里，熄了灯，然后……然后黎簇就找不着他了，脚步声都没听见。 　　黎簇这才知道黑瞎子到底有多强，以前从来没有打算背着黑瞎子做什么事情，所以一直也没有很留意，虽然第一次见面的印象很深刻，但是也不至于如此直观，直到现在这一刻，黑瞎子成为他的假想敌，他才感觉到汗毛倒立。 　　只有一个人成为你的对立面，你才能真正了解大奥他的强大。 　　黑瞎子简直就是一匹孤狼。对啊，特么训练出吴邪那么变态的人，只能更变态。 　　黎簇的脑筋急速的运转着，黑瞎子明显是在戒备着什么。所以今天晚上肯定不平静。但是，黑瞎子说让自己好好睡觉 ，那肯定就是威胁不到自己，既然和自己没关系，却对黑瞎子有威胁，那就很茫然了。 　　黎簇最终还是按黑瞎子说的躺到床上，爱特么咋滴咋滴，反正黑瞎子的意思是自己没有危险。 　　恍恍惚惚之间，黎簇好像感到自己腾空了，又哐当一下砸到钢板上。这样的震动让他不得不醒来。 　　他以为是掉到床下了，但是，他看到了什么？后脑勺 ……而且，好像还是个熟悉的后脑勺。 　　这个人背着他在急速的奔跑，后面甚至还有人在放枪，虽然消音了，但是子弹冷冷的划过空气的声音还是让黎簇的神经发紧。他猜，他们射击的对象是黑瞎子。 　　背着他的人喘息声音很大，非常熟悉。 　　直到背着他的人对着前面大喊“准备开车”，黎簇才听出来，这个人是……吴邪。 　　第四章 　　草，这个人是吴邪？他会让手下对黑瞎子开枪？ 　　那……黑瞎子……黑瞎子戒备的人是……吴邪？ 　　这他妈神马展开？老板携小弟逃脱基友仇杀？然而现实并没有给他太多的想象时间，吴邪直接从后背上把黎簇拽下来扔出去，黎簇在空中并没有很害怕，反而内心很平静，这种被扔出去的事情，遇多了，也就习惯了。 　　砰一声，黎簇落到了车上，“嗷”黎簇大号。 　　落下来的空中，黎簇是淡定的，但是落下的瞬间，黎簇想骂人。因为这是一辆军用性卡车，吴邪正好把他扔到铁皮后斗里，铁的，疼！ 　　吴邪一个利落的翻身，也进去了。 　　不知道是不是近乡情怯，黎簇却是不敢光明正大的看吴邪，总觉得有些事情还没有想通。 　　吴邪也不管黎簇，直接坐到车脚开始抽烟，一句话也没说，尽管他知道黎簇可能有一车问题。 　　黎簇开始挠头，记得刚开始吴邪见到自己，都是先说话的那个，至少他会先威胁自己，现在什么情况？难道他的声带彻底被毁掉了？不对啊，他刚刚还说话了。 　　黎簇下意识去看他的脖子，却被厚厚的衣领遮挡住了。不过吴邪不说话，正好给了黎簇梳理事情经过的时间。 　　首先，这是最重要的，黑瞎子从昨天晚上开始戒备，就目前而言，戒备的这个人是吴邪，但是，黑瞎子戒备吴邪？这只能有两种解释：黑瞎子已经不可信了，或者吴邪出了问题。 　　其次，吴邪。吴邪明明给自己留了信息，却大费周章的这样做。 　　最后，吴邪的信息提到了张海客这个人，吴邪说让张海客成为自己。 　　他显然不可能让自己独自完成这个任务，无论今天跟着他来的是谁，黑瞎子或者粉衬衫或者死胖子，都不是自己可以甩的开的，那么他肯定会派一个人来帮助自己。再说说张海客这个人，张氏，黎簇只看到过他的信息，在汪家的一张张纸上，身手高强，香港的一只，重要的是有着和吴邪一样的脸。 　　黎簇呵呵，那么一联系，出问题的是这个吴邪啊，有谁比自己的接头人直接来接自己更直接的呢？吴邪真是够了，又被他摆了一道，明明都安排好了，刚刚还非得让黎簇提心吊胆一会不可。 　　“那么，张海客先生是吧？”黎簇想通了之后决定先下手为强。 　　假吴邪将烟掐灭，突然低低的笑起来，“看来吴邪找的人还不算笨。” 　　黎簇想要是吴邪在这，非得跟他嘚瑟不行，老子终于猜着你小心机一回。 　　还没等黎簇得意完，假吴邪又开口了：“可惜，我也不是张海客。” 　　黎簇彻底惊呆，倒不是因为他说不是张海客这句话，而是他的声音……他的声音是他妈女生。 　　假吴邪看到黎簇的表情，似乎有些得意：“那么我重新介绍下，我叫……张海杏，张海客的妹妹。” 　　黎簇此时心中我勒个大槽，一个女的直接把自己扔飞出去，这个圈子的人一个一个都是怪物，再看看自己的小胳膊小腿，黎簇瞬间往车脚缩了缩。 　　张海客……的妹妹？ 　　“为什么不是张海客来？或者……他现在有重要的事？”黎簇问。 　　张海杏明显诧异了一下，“你是真的不笨。” 　　黎簇得意的脸一扬。 　　“吴邪现在失踪，汪家人缺少追债的主要目标，那么其余人就会很危险，计划就很难完成，所以吴邪不可以失踪。所以……你懂了么？” 　　也就是说，也就是说张海客早就以吴邪的身份出现了，那么……那么吴邪让自己把鬼玺给张海客的目的是什么呢？ 　　他妈的，吴邪就不行说清楚么？这个圈子里的人好像不打哑谜不能显示自己牛逼一样。 　　黎簇突然觉得自己应该先保管鬼玺比较好，也许这东西能在不久的将来救自己一命也说不定。 　　黎簇现在还很困，但是却不得不打起精神来警戒，别说这些人换张脸和撒泡尿一样简单，单说他们能义无反顾的为了达到目的，朝黑瞎子开枪就需要黎簇打起十二分精神来对付。 　　黑瞎子是伙伴什么的官方话黎簇都不屑于说，但是，黑瞎子至少在这个计划中有着举足轻重的地位，他掌握的部分连黎簇这个蛇语者都摸不全，所以一旦他莫名其妙的受伤或者死亡都会影响计划的推行，哪怕只是延迟。 　　但是他们毫不犹豫的开枪，肯定不是对黑瞎子的身手有信心，而是他们的目标和吴邪的目标有少部分的利益一致，但是计划到现在，他们的计划已经保证可以顺利的推行了。然而，他们现在还在按着吴邪的安排接应自己，说明这个能使他们继续听话的东西在自己身上 ，这个东西是他们来接应自己的最后目的。 　　所以……这个东西是……鬼玺？ 　　吴邪把这么救命的却又要命的东西留给了自己。 　　想通了之后，黎簇只想说一句话：卧槽！ 　　现在黎簇有点后悔把鬼玺带在身上了，就自己这小胳膊小腿的，分分钟被扑倒搜身。怎么办？这鬼玺要丢了，自己的小命要玩完啊！ 　　黎簇瞬间开启头脑风暴模式，最好的方式是把他放在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。 　　几乎在这个想法出炉的时候，黎簇就想到了一个地方。一个绝对不安全的地方，但是那大概是吴邪的想法吧。 　　吴邪应该早就猜到了去墨脱找他的人会是黑瞎子，吴邪让自己摆脱掉他，大概才是想把鬼玺交给黑瞎子吧。 　　要是当初黎簇反映强烈，宁死不从，他绝对不不会和黑瞎子分开，但是如果不和黑瞎子分开，这就变成了一个死局，鬼玺绝对会落到他们手上。而现在，黑瞎子变成了一个最不确定的因素，而吴邪希望的鬼玺的最终归宿，是黑瞎子才对。 　　只有黑瞎子才有绝对的能力保护好鬼玺，甚至毁掉鬼玺。而吴邪也利用这一点像张家人示威，告诉他们，“别在老子眼底下搞事情，虽然你们的目的达成了，但是只要不按约定帮助我，老子照样玩死你们。” 　　黎簇瞬间一哆嗦，这才是吴邪的目的，一箭双雕。 　　至于自己怎么把鬼玺交给黑瞎子……估计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北京了。 　　“张……大姐，咱们这一趟的目的地是北京么？” 　　黎簇想到张家人的年纪，这个姐实在叫不出来，只能加一个大字。 　　“这可不是你该打听的，小子。”或许是因为黎簇说对了，张海杏多看了他几眼。 　　黎簇表现得很害怕，心里却嗤之以鼻，比起吴邪的威胁人的手段，你差远了。 　　想通了之后的黎簇借口喊冷，要了一件大衣，或许这些人都被吴邪吓惨了，对黎簇都没有太差劲，也没有当下要鬼玺的打算。有时候，用些手段，总能将恐惧死死的烙在某些人心里，黎簇觉得，吴邪一定在某个特定的时刻，将这个恐惧付诸了行动，并演绎的淋漓尽致。以至于现在的自己都借了光。 　　黎簇借穿大衣的时间，将鬼玺悄悄的藏到了内裤里，宝贝要和宝贝放在一起才安全。只要不被吴邪知道就没关系……一定不能被知道。 　　做完这些，黎簇才顺应了自己的心意，决定睡一会。 　　在反观黑瞎子就没有那么幸运了。墨脱的寺庙空旷无比，除了有一些枯木，基本上没什么可以躲得地方。白茫茫的雪地里，除了凌乱的足迹，还有一个个子弹戳出来的小坑，黑瞎子收了枪，走回回屋里，左腿拉出一片血红。 　　这场架打的窝囊，根本就没有掩体，还不能往屋里跑，这样黎簇就很危险了，黑瞎子撇撇嘴，坐到黎簇躺过的床上，直接拿出绷带来裹了几圈。 　　“小三爷啊，虽然我是活不了多久了，你要总搞这么刺激，我得提前玩完呐！”黑瞎子勾了勾嘴角。 　　子弹没有打到骨头，但是也在小腿的肌肉上结结实实的蹭过去。 　　黑瞎子飞快的收拾了收拾东西就走上了回去的路。 　　夜色还浓，时间却不多了。 　　第五章 　　北京的早晨就没有墨脱那么空灵了，凛冽的寒风像刀子一样割在人们脸上，这样的天气使得街上买油条的人都少了许多。 　　或许是时间还早，也或许有些人知道……山雨欲来！ 　　偏偏，就是这样安静冷漠的气氛，总有人去打破它。 　　“解当家的，接客啦！”，胖子梆梆的砸着一个四合院里对面的门，羽绒服的下边是一件肥大的睡裤。 　　敲了好几下，里面的人也没给个反应。胖子正要暴力突破，门就开了，“你要没有一个合理的理由，就别活着出去了。”解雨臣的目光剐在胖子身上。 　　胖子打了个机灵，赶紧赔笑，“这不是上头给布置任务了么，说让咱俩松松筋骨。” 　　解雨臣听完，自顾自的拿起手机看起了消息。 　　“黎簇？”解雨臣冷哼一声，“吴邪这是自己当保姆不行，还得拉上我？而且也不出来露个面。可以啊 ！” 　　胖子一看解雨臣这架势，赶紧转移话题。“黑瞎子应该快到了！” 　　解雨臣合上手机：“没死就好办！” 　　黎簇醒来的时候，是被扔到床上的那一瞬间，就像被□□一样的感觉，整个人腾空，然后恶狠狠地被甩在床上，像一颗烂白菜。 　　更要命的是，某个不能言说的地方被莫名的硌到了，随之而来的是一种想骂娘的疼痛感。 　　鬼玺还在，但是并不知道是该哭还是该笑。 　　黎簇面色狰狞的看着那个扔他到床上的人，瞬间吃了一惊。这个女的长得还是不错的哈？但是，摘下吴邪的脸，瞬间有种违和感。一个女的，把自己扔出去…… 　　“这里是安全的，张海客现在没时间见你，但是，至于什么时候有时间，可就说不准了。”张海杏勾起唇角，冷笑了一声。 　　大概是在嘲笑吴邪？咋不逼供什么的？ 　　或许他们在观察？他们根本并不认为鬼玺会被带在自己身上，而是藏在一条或者无数条蛇的记忆里，这些张家人根本就习惯了各种阴谋，反而不会相信这种最直接的方式。吴邪真的已经将人的心莫得很彻底了。 　　观察个屁啊，鬼玺现在就在老子裤裆里，来拿啊！ 　　所以说，自己一天没有出去，这个鬼玺就得和自己的宝贝呆多长时间……这么一想，黎簇瞬间都不敢进行大动作了，连迈步子都小心翼翼。 　　而此时，一条黑色蛇在黎簇屋外的大树上徘徊良久，张海杏出来感觉到树叶沙沙的响声，裹了裹衣服，北京的冬天越来越冷了。 　　蛇缓缓的从树枝上爬下来，蜿蜒的爬了出去，张海杏从屋子的里边推开窗户，勾了勾艳红色嘴唇，“禽兽，难道还能翻天？” 　　说完，瞬间从窗户钻了出去，沿着蜿蜒的轨迹追去。 　　黎簇心宽的躺在床上，“他们都不管早饭的么” 　　现在这样，让黎簇想到了以前在汪家的时候，张家和汪家的确在某些方面是极其相似的。他们习惯了在故事里扮演隐秘而又不可或缺的角色，他们强大。但是，黎簇想到了吴邪 ，很多人说他以前非常普通，但是，一个普通的人玩弄着所谓的神，这其中不免很多人的功劳，黎簇首先想到的是张起灵，一个据说和吴邪是兄弟的人。 　　但是，在自己所知道的时间里，他都是一个隐形的人，吴邪成长并痛苦的时间，他都是缺席的。反而是黑瞎子和胖子这些人出生入死。 　　那么黑瞎子图什么呢？胖子为的是兄弟，粉衬衫和霍家姑娘是为了家族，就连那个打过照面的藏人，都是为了利益。要说黑瞎子是为了兄弟什么的，打死黎簇他都不信。 　　就这样想着，门被哐一脚踹开。 　　张海杏将黎簇半个身子从床上拎起来，“或许，你没什么用了啊。” 　　就在黎簇准备说什么的时候，张海杏手机嗡嗡的震了起来，黎簇被半拎起来，虽然不能完全的听到电话里说什么，但是，听个声音还是可以的。 　　但是 ，这个声音是……黑瞎子。黎簇保证自己一定没有听错。 　　他……真的……有一颗墙头草的心！ 　　黎簇第一想到的不是自己的安危，而是吴邪，吴邪会不会难过？至于为什么他会有吴邪回味这件事难过的感觉，连他自己都不清楚…… 　　第 6 章 　　黎簇又瞬间意识到不对劲，张海杏这个女人用个粉红色手机神马的，想想就接受不能啊。 　　粉红手机……麻蛋，黎簇瞬间想到了一张妖孽的脸……解雨臣…… 　　“认出来啦？”张海杏的声音瞬间变得man起来 。 　　“解老板！？”黎簇又惊喜又惊悚。 　　这群人也太神通广大了些，变脸跟玩似的，进出别人家的门也和玩似的。 　　解雨臣却不和他折腾“先把鬼玺给我。” 　　黎簇却长了个心眼，“鬼玺给了你，你不会不管了我吧？” 　　解雨臣也不再管，直接把黎簇扛起来就往外面飞奔。外面的人一开始还惊疑：“海杏小姐，你要干嘛？” 　　但是看见张海杏不理他们，甚至一味地扛着黎簇逃跑，张家人开始惊乱，虽然不知道是怎么回事，但是跟着跑就对了。 　　于是大街上出现了这样一个情景，一个女子肩抗一成年男子健步如飞，后面一群状似黑社会的人死命追赶，形如黑社会仇杀。 　　解雨臣扛着黎簇左拐右拐，最终在一个胡同里，一辆改装的轿车飞了过来，胖子冲着外面大喊，“上车！” 　　解雨臣将黎簇从打开的车门扔了进去，随后自己一跃而进，甩后面人一脸尾气。 　　黎簇在车里粗重的喘气，好像刚刚一直扛着人的是他一样。 　　“你们怎么会……扮成张海杏，这要撞脸了咋办？” 　　解雨臣嗤笑：“撞脸？你知道张海杏在哪么？” 　　黎簇此时内心是懵逼的，不在刚刚那么？这俩人是不是跑成傻逼了？ 　　解雨臣看到黎簇此时的表情，就知道黎簇的脑子已经打结了：“张海杏在这辆车的后备箱里，你想观摩么？” 　　黎簇看着似笑非笑的解雨臣，突然觉得好冷，跟了这点人那么多年了，心思还是不够转的，话说，胖爷一直没说话呢？这绝壁不是他性格啊！ 　　“胖爷？”黎簇略带疑惑的叫了一声。 　　“干啥？”胖子扯着大嗓门回了一句，手里还不断地转着方向盘。 　　解雨臣倒是一下就看出了玄机，“接你来之前，黑瞎子打过招呼了，说不让胖子带坏你，这个招呼是从吴邪的嘴里传到黑瞎子那，再由黑瞎子转达的 ，咋样？是不是感觉很荣幸？” 　　“啊？你们联系到吴老板了？” 　　“是黑瞎子联系到你吴老板了。”解雨臣转着手机。 　　“他们干嘛不让胖爷和我说话？”黎簇可怜巴巴的说。 　　“你以为四处对蛇留情，让它们给吴邪留消息，吴邪会看不到？他嫌你说话和那个死胖子一样，一张嘴就放炮！” 　　“吴老板，你这是好心当成驴肝肺啊！你这是恩将仇抱啊。不过黑爷能单独联系吴老板啊，那我们拼死拼活干嘛啊，靠！”黎簇都忍不住爆粗了，有事直说不就好了？还弄那么拐弯抹角乱七八糟的。 　　“从来只有吴邪主动联系别人，小朋友，你想多了。”胖子还是忍不住说了一句。 　　那他还是主动联系黑瞎子，他俩果然有一腿。 　　黎簇忍不住腹诽。 　　王胖子带着两个人七拐八拐的，确定没人跟踪之后，最终进了一所院子，就是北京四合院那一种。 　　黎簇刚一从车上被推下来，就看到黑瞎子从屋里走了出来，随之出来的还有藏人。 　　喜欢收集手指的怪癖者，黎簇内心一阵恶寒。 　　刚要把眼从藏人身上拿开，黎簇就看到了黑瞎子腿上马马虎虎缠着的绷带，甚至还能看到点点鲜红。 　　黎簇巴巴的凑上去：“黑爷，您这没事吧？”这儿还真不是黎簇有多担心黑瞎子，这个人经过的大风大浪数不过来的，再严重都是贱笑！何况只是腿伤。可是，这要是他心情不好，倒霉的还不是自己。 　　而且，当时命令打伤他的人，还顶着一张吴邪的脸。黎簇偷偷打量黑瞎子的表情。 　　看着黎簇小心翼翼的样子，黑瞎子勾唇一笑，“过来，让瞎子我好好看看这个投敌叛国的人。” 　　胖子一路上憋了这么久，早就忍不住了，一巴掌糊在黎簇头上：“别扯犊子了，赶紧把鬼玺拿出来。” 　　黎簇瞬间是一个激灵，他目光可怜的环顾一周，发现无论是王胖子还是解雨臣，或者黑瞎子都在看着自己，连没说过话的藏人都一样。 　　总不能当下从裤裆里掏出来吧，黎簇心想。 　　“先让我上个厕所，我尿急。” 　　黎簇风一般的跑走，临了还听见胖子低估：“这兔崽子不会把鬼玺丢了吧！” 　　解雨臣在后面接了一句：“丢了就把她扔出去喂狗好了，旺财也好久没吃肉了。” 　　黎簇瞬间觉得还不如投敌叛国呢！ 　　“话说小天真啥时候才能刚看见人影儿啊，光是千里传音，能不能来点实际的。”胖子看着黑瞎子说。 　　黑瞎子笑了一声：“小三爷的事儿，我一个跑腿的怎么知道，胖爷你可是看得起我。” 　　谢雨臣皱了皱眉：“不是你和吴邪联系上了么？” 　　黑瞎子习惯性的勾唇笑着：“这不是半路碰上了他么，他告诉我的。他是不可能骗我们的。”黑瞎子一边说着，一边指了指藏人。 　　藏人习惯性的一脸冷酷，叽里咕噜说了一堆，普通话不好，他也不再一个一个的往外蹦了，直接说的藏语，反正胖子和吴邪在墨脱折腾了很久，即使藏语不全懂，也能听个差不多。 　　胖子听完，也不翻译，倒是着急忙慌的问了一句：“现在呢？” 　　藏人又叽里咕噜说了一堆。 　　胖子直接跳脚：“小天真这没良心的，不知道革命组织关心他么？” 　　黑瞎子像是听懂了，嘴边的笑容一点点崩溃，嘴唇一点点绷了起来，看起来竟有点苍白，墨镜下看不清眼神，最后直接回了屋里。 　　解雨臣直接开口问，“到底怎么回事？”他还没见过黑瞎子这样，莫不是吴邪出事了？ 　　“他说从张家开始在墨脱设局的时候，吴邪已经出发去了长白山。”王胖子显然非常生气，“他又没拿鬼玺，去长白山干什么？” 　　解雨臣神情复杂：“你真的以为他是去接张起灵么？他把自己当做诱饵而已，吴邪当真是厉害，连我都被他绕进去了。” 　　胖子瞬间明白了，硕大的身体一下跳了起来，“草！”骂完这一句，又不知道该说什么。 　　解雨臣看了看黑瞎子进去的方向，若有所思。 　　黎簇兴高采烈的出来的时候，看到的就是外面神色复杂的两人，还有冷冰冰的藏人，只好举着鬼玺弱弱的喊一句：“你们的鬼玺” 　　但是，胖子和解雨臣都没有理他的心情，直接走掉。藏人则走到车子的后备箱，把缺氧奄奄一息的张海杏带走了。 　　“究竟怎么了？”黎簇举着鬼玺一脸莫名。 　　第 7 章 　　直到晚上，黎簇还在思考这四个人究竟是怎么回事，就连平常一直满嘴放炮的胖子都一脸沉重。 　　黎簇再这样想着，门哐当一声被人踹开了。 　　月光从黑瞎子两边照过来，只有一个影子一直阴暗。黑瞎子半倚在门框上，嘴边烟头的火光随着夜风微微闪烁。 　　黎簇有些颤抖着叫：“黑爷，这是干嘛来了？” 　　一边说着，黎簇手里紧了紧鬼玺。 　　“鬼玺给我！”黑瞎子声音不大，低沉隐忍。这个人应该现在极其生气。 　　黎簇一边衡量着给谁能保住自己这条小命不被摧残，一边不由自主的把鬼玺递了出去。反应过来的时候，也只好骂自己一句没骨气。 　　主要是黑瞎子释放的低气压太可怕了，完全不是平常嘻嘻哈哈的样子。 　　黑瞎子拿过鬼玺，将背包往身上一甩，走了出去。 　　黑瞎子走出去的时候，黎簇才反应黑瞎子大概是去找吴邪了，不大的登山包好像把这个曾春风得意、呼风唤雨的人压弯了腰。 　　黎簇一直以为黑瞎子哪怕是跪着，也应该腰板笔直，受伤也嘴角含笑。但是，什么时候有了弱点…… 　　早上刚一醒来就看到一胖一瘦两个人瘟神一样的站在自己床边。 　　“黑瞎子带着鬼玺走了？”解雨臣面色不善。 　　还不待黎簇回答，胖子拍大腿叫了起来：“这王八蛋还能不能有点组织纪律意识了？一个一个都这样……” 　　随后眼睛一转，“花儿爷，你看你在京城混了那么多年，肯定手头上有不少人脉吧？弄点装备呗？” 　　解雨臣瞥了胖子一眼，转着手里的手机：“你以为如果黑瞎子都不能把吴邪带回来，你就可以了么？” 　　这回胖子不干了：“怎么我们铁三角的感情还比不上黑瞎子一个人？” 　　解雨臣嗤笑一声：“你以为黑瞎子为什么会帮着吴邪？你觉得他想要的会那么简单么？” 　　黎簇从他们进来到现在一直在旁边装死忍着不说话，听得也一头雾水，反正感觉又被坑了：“那个……那个……俩老板能不能解释下哈？” 　　解雨臣直接走了出去，胖子本来还在捉摸着解雨臣说黑瞎子的话，想着黑瞎子对吴邪确实是好，听到黎簇的话，直接解释起来。 　　“跟着小天真那么长时间了，个头长了不少，怎么脑子没长。” 　　“本来我们都以为，这次小天真是要把鬼玺搞回来，并且敲打下越来越不受控制的张家，但是小天真这时候去了长白山，鬼玺却转着弯儿送回到我们手里，那就不那么简单了。” 　　“我一直觉得小天真这一手借势玩的漂亮，既借张家的手将鬼玺和你平安送回京城，还玩了一把偷梁换柱，敲打了张家一把，没想到，这都是放长线钓大鱼。” 　　“表面看上去，所有人的关注点都在鬼玺上，但是，吴邪要是突然出现在长白山，这就是在格局已定的现在扔下了一个重磅炸弹，基本上所有人都被鬼玺引到了京城附近，这时候，吴邪在即使长白山被发现也有时间布置一切，他大概想斩草除根。” 　　黎簇也恍然大悟：“吴老板可是一个人……” 　　胖子也摸出一颗烟抽起来：“是啊，所以他才费尽心思把鬼玺留给我们，这他妈根本就不是一石二鸟，这是一炸弹炸死一窝！他要是这么干，绝对回不来。” 　　胖子狠狠吸了一口烟，黎簇也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，吴老板是在交代后事了。 　　黎簇震惊过后开始反思，或许他应该说是最理解吴邪为什么能做到这种程度的一个人，他在蛇的记忆力曾深深感觉过吴邪的无奈和绝望，那些千年的仇恨像扎了根一样，在吴邪的胸膛里疯狂滋长，无数种复杂的感情喷薄着，咆哮着，指着张家和汪家，他不会让任何一个再成为祸患。 　　哪怕张起灵的张家也不例外，这才是现在的吴邪，绝对的理智，他是吴家的三爷，老九门的小佛爷，却不再是王胖子口中的小天真。 　　但是，他肯做到这种程度，也有张起灵的原因吧，黎簇亲眼看着吴邪踩着张起灵走过的路，一步步走到今天，被仇恨覆盖，从羔羊变成狼。 　　黎簇止不住的想到，那……黑瞎子呢？甚至忍不住开始悲哀起来。 　　而此时在去往长白山的火车上，黑瞎子面无表情的看着手中的鬼玺，突然嘲讽的勾起嘴角，“小三爷啊，你真的可以做到这种程度，呵……” 　　其实真相，在陨玉那里不早就已经揭示了么？ 　　只是，黑瞎子眼看着吴邪一步一步蜕变，破碎再重生……想要的……呵……一个念想罢了。 　　随后，黑瞎子直接带着墨镜和衣躺在卧铺上。 　　长白山。 　　男人裹着厚重的衣服，一步一步踩在洁白的雪地里，下巴上满是胡渣，但是这个人的眼睛却并没有想象中的颓废，反而透露着兴奋地光芒，一切都会在这个地方终结，所有的……一切。 　　男人似乎走累了，直接将装备包扔在雪地里，坐在装备包上，从衣服里掏出一颗烟，却并没有抽。 　　男人将烟丝抽出来放在嘴里咀嚼，“就这里吧。” 　　喇嘛说，他的身体不能再抽烟了。男人摸了摸脖子，隐隐约约看到难看的疤痕，但是隔着笨厚的手套什么都感觉不到。 　　男人继续咀嚼着烟丝，眼神淡漠而兴奋，感受不到的岂止是感觉呢？ 　　满眼全是白雪，男人从屁股下面的装备包里掏出一副黑色的墨镜，笑了一声，“还好没坐坏了。” 　　长白山的男人用大拇指手磨拭着黑色的墨镜边儿。随后戴在了鼻梁上。 　　去往长白山的火车上，黑瞎子侧卧着，大概什么也没想。 　　北京的四合院里，解雨臣开始着手准备解家的收回，王胖子在屋里抽着烟，整理了背包， 　　黎簇发着呆，大概在可惜谁。 　　也在此时，许多人从四面八方开始往长白山聚集。 　　相见 　　长白山上积雪皑皑，从山腰看，阳光像是从山尖上流下来，被满地的雪白分散成五光十色。 　　分外美丽，格外孤寂。 　　一身黑衣的男人深深浅浅的踩在新鲜得脚印上，两排脚印蔓延在他前面，在完好无缺的雪地里显得那么与众不同。 　　两排脚印，一个人，这地方很少有正常人会来了。 　　黑瞎子就像在这一排脚印上描摹一样，一步一步都踏在上面，专注神圣。 　　一个男人走着另一个男人走过的路，做着他做过的事，等着他等着的人。 　　黑瞎子不时裹紧自己的衣服，黑衣未免有些单薄，出来的时候太仓促。但是他就一直这样走着，急切但是心无旁骛。 　　终于，心无旁骛的眼镜上映出了不同的光景，越来越近了…… 　　当黑瞎子终于看清的时候，胸膛里咣当咣当跳动着得仿佛一瞬间熄了火，那样平静却又那样并不平静。 　　黑瞎子用目光一点一点刮着吴邪的身影，即使穿着羽绒服也可以看出，瘦了。黑瞎子几乎可以看见下巴上尖刺的胡茬，眼睛里闪烁的光芒和复杂。 　　吴邪放下了压缩饼干，转头去看帐篷里的东西，在即将进去的那一刻突然说道：“黑爷不至于看我吃顿饭，就一副要吃了我的目光吧。” 　　黑瞎子一步一步向他走近，越来越快，甚至中途还在想，警觉性还没下降。 　　黑瞎子走到吴邪跟前，吴邪出来。两个人面对面，黑瞎子攥成拳的手指紧了紧，还是伸出手去，拍了拍吴邪肩膀，“可以啊，小三爷，一个人搞懵一堆人啊。”黑瞎子笑着。 　　吴邪将黑瞎子的手拍下去：“黑爷觉得我要这点本事都没有能活到现在？” 　　黑瞎子眼神暗了暗，嘴角的笑容不真实，吴邪再和他打太极：“那……不知小三爷还打算继续活下去么？” 　　吴邪一瞬间动作愣了愣，叹了口气，黑瞎子直接说出来了，难道还能继续打太极么？ 　　“瞎子，你知道的，我既然把所有人牵扯进来，就应该给所有人一个满意的结束，当然，也包括我。”吴邪揉了揉太阳穴，他已经不能遏制这股仇恨了。“当初你答应帮我的时候，就应该想到了。” 　　黑瞎子笑了一声，嘴角的苦涩已经快藏不住了，吴邪的身手是他亲手锻炼出来的，吴邪的鼻子是他废的，吴邪的费洛蒙有多少是他亲手注射的。 　　曾经只是为了换一份人情，结果……不是变质了？ 　　呵……是的，是……爱上了，他疯了。 　　黑瞎子摸了摸心脏，感觉不到跳动了已经，吴邪亲口告诉他，他准备结束这个局，黑瞎子嘴角的笑容越来越浅，已经绷不住了。 　　他们的相见，没有双方的兴高采烈，没有拥抱和关心，甚至脸普通友人之间的寒暄，一上来就是打太极，互相隐瞒。 　　黑瞎子突然觉得讽刺：“这个所有人里，张起灵占了多大的比重呢，小三爷？” 　　吴邪坐下来，脸庞迎着光：“你不是都知道了么？”这个笑容极尽暧昧，刺的黑瞎子睁不开眼。 　　黑瞎子捂着肚子哈哈哈的笑起来，笑的眼泪都出来了，他都忘了，自己的眼睛是不能见光的。 　　吴邪从胸口掏出两颗烟，递给黑瞎子一颗，自己点上一颗，医生说他现在的嗓子不能抽烟了 ，但是，看见黑瞎子这样，他觉得自己需要烟草来麻痹自己一下。 　　两个人静静的在雪里，火光闪闪烁烁，两个人都没有再说话，烟蒂窸窸窣窣的落下来。长白山原来这么冷。 　　“你回去吧？”吴邪率先打破了平静。 　　黑瞎子将烟屁股狠狠扔到地上，登山靴可劲的撵着，“小三爷，你真是和当初的张起灵做了同样的决定。” 　　吴邪攥着拳头，眉头狠皱，是啊，当初张起灵也是这么做的，自己及如今做了自己曾经最厌恶的事。 　　见吴邪不说话，沉思的样子就像是在怀念，黑瞎子压抑很久的悲哀和怒火一下子就被挑起来了：“小三爷你说要给所有人最好的结局，那我呢？你说的所有人，有张起灵，有王胖子，有解雨臣，就是没有我！你知不知道，这对我来说是一无所有！” 　　黑瞎子蹭一下站起来，揪着吴邪登山服的领子。 　　吴邪皱着眉头，事情超出范围了，他的心一点一点沉下去，他感觉他明白了什么，但是此刻是他不能想的。 　　“我说过，我不姓张，我会疼？” 　　“疼？”吴邪嘴角慢慢勾起来，“我很早就不会疼了。” 　　黑瞎子放在吴邪领子上的手一瞬僵硬，眼中突然有了和吴邪相似的疯狂。 　　黑瞎子抽出绑在腿上的匕首，抓过吴邪的手，刷的一下，鲜血流了出来，黑瞎子力道掌握的非常好，流了血，却不多。 　　“疼么？”黑瞎子脸上的表情说不上是心疼还是怎样的复杂。 　　吴邪嗤笑，并没有过多的表情“不疼。” 　　黑瞎子自嘲一笑，扬起手，手起刀落，吴邪甚至来不及阻止，匕首狠狠的就穿过黑瞎子的手掌，鲜血一瞬间不要命的涌出来。 　　“那现在你告诉我，你疼么？” 　　吴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匕首，呼吸有些急促，手掌收缩握成拳头，极大的力道使得骨节异常苍白，“你干什么？” 　　“我问你疼么？” 　　吴邪闭了闭眼，睁开的一瞬间，所有的一切归于平静：“怎么会？疼的是你吧？我怎么会疼？” 　　然后转身去寻找绷带。 　　黑瞎子将匕首□□，脸色开始趋于平静，“那是不是扎在张起灵身上你就会疼了呢？” 　　吴邪转过去的背影有一刹那停顿，“你不会的。” 　　语气是那么笃定，黑瞎子用手臂阻挡着阳光，他会疼，但是不会为自己疼。黑瞎子没了笑容，眼中也没有疯狂，就像僧人，万籁俱静。 　　吴邪转过给黑瞎子绑上绷带的时候，看到的是这样的景象，黑瞎子就像在墨脱见过的那个石雕一样，浑身镀满阳光，却无悲无喜而死寂。 　　“我认识的黑瞎子不是这样的。” 　　“哦？”黑瞎子将手臂拿下来。 　　“一人来，一人往。笑着生，笑着去。受伤笑着，张狂活着。” 　　“那是没遇到你而已，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？”吴邪直觉不能听黑瞎子说下去，但是这个人面无表情的对着天说，丝毫不看自己，就像知道自己不会回应一样，就像……只有自己一个人。 　　吴邪好像在这个男人身上看到了不可能的……脆弱。 　　“你不是早就猜到了么？我……爱上你了啊！” 　　那一霎那，黑瞎子转过头来，与吴邪相望。那一刻，吴邪好像从墨镜看到了他的眼底，没有任何人，漫天风雪里，只有自己的倒影。这个人孤独的在角落里，在阴影里，看着自己，奢望着。 　　吴邪感觉心裂开了沟壑。 　　但是啊，吴邪咧开了一个苦笑，不可以啊！ 　　威胁 　　吴邪震惊着，沉默着。或者说吴邪不知道该怎么会回答。 　　黑瞎子也不再看他的表情，垂下头自嘲一笑，沉默是最不伤害自己的方式了不是么？ 　　“我不可能阻止得了你，对吧？小三爷？” 　　吴邪心蓦地收紧，“所以呢？” 　　黑瞎子在一瞬间又变回了以前那样，笑了笑“既然阻止不了的事，我不会不自量力的。我这个人向来惜命得很。” 　　吴邪眼神淡漠，“那是，黑爷自当活的潇洒。” 　　“可是啊，小三爷，鬼玺……在你背包里，万一你死了，鬼玺会和你长眠在此，至于张起灵……呵……谁知道呢？”黑瞎子眼含笑意。 　　即使是威胁……即使是威胁……也想……让你……好好活下去。就算用你的信任为代价。 　　吴邪眼神陡然凌厉起来，“你这是威胁我？”他甚至都不知道黑瞎子什么时候动的手，从他来到这里，到现在，黑瞎子一直在自己眼皮底下，除了他……手受伤那会儿。黑瞎子不愧是黑瞎子，哪怕在小的事情，都能被他找到利用的价值，哪怕在情绪失控的情况下。 　　吴邪并不怀疑黑瞎子刚刚的情绪是假的，黑瞎子不会用这种编造感情的方法。 　　并不是没有被威胁过，但是情绪波动如此大还是第一次，根本想不到……黑瞎子会这么做。 　　黑瞎子耸耸肩，一脸无所谓，甚至嘴角仍旧挂着笑，“如果小三爷认为这是威胁的话，那我说不是有用么？但是，我也不怕就是了，”黑瞎子拍着吴邪的肩膀，右手一勾，就将吴邪带到了跟前，吴邪甚至可以透过黑色的墨镜看到黑瞎子眼睛的轮廓，“是啊，反正小三爷你就要死了，我怎么……会怕呢？” 　　吴邪死死的攥住拳头，呵……黑瞎子……好样的么。 　　吴邪拍掉黑瞎子的手，反手一抓就抓住了黑瞎子的衣领，但是吴邪不知道该怎么做，打一架？不，下狠手出气也是舍不得，明明知道他是……为自己好。吴邪只能再一脚将黑瞎子踹出去。 　　黑瞎子默默承受了这一脚，以至于没站稳，摔倒在雪地里。 　　即使知道雪很厚，摔下去不会疼，可是，会冷啊！眼看着被手划拉出来的雪渣子都扬起来，再进了黑瞎子的衣领，黑瞎子眉头都没皱一下。外面眼见得就是一件黑色的皮衣，再套着一件普通的登山服。穿的不伦不类先不说，一看就是出来的太匆忙，根本就来不及准备，只能凑合着。 　　吴邪踹出去就后悔了，想伸把手，可是黑瞎子不是坑了自己？想想就作罢了。 　　“黑爷好手段，这一手就能破掉我废了九牛二虎的提前准备。”不是没想过有人会阻止，但是没想到黑瞎子一点也不在乎张起灵。 　　不过，倒是吴邪疏忽了，黑瞎子本来就是道上不能惹的，这样的人又怎么会是好相与的，黑瞎子对自己好，却并不不是对所有人都好。倒是一直以来，黑瞎子对自己好让自己忽视了即使如此，他还是一头狼，甚至是所有野兽都不敢随意招惹的……狼。 　　“好说好说，再怎么说，我也是当过小三爷几天师傅的不是？”黑瞎子不痛不痒的和吴邪打太极。 　　黑瞎子知道，自己不会再拿着鬼玺回去，当然，吴邪也知道。 　　“既然如此，那瞎子我就先回了，小三爷你自己看着办？张起灵的安危，可是在你身上了。至于小三爷管不管，那我就管不着了。”黑瞎子笑的暧昧。 　　说完，提起背包来，“小三爷，那咱回见？” 　　等等，吴邪犹豫了一瞬，还是说出来，“瞎子，我需要你帮忙。” 　　黑瞎子转过身来粲然一笑：“得嘞，小三爷，我早就等你这句话了。” 　　果然啊，我拦不下来的事情，哑巴张却能做到，一个关在门里的人，影响力还这么大。黑瞎子摇摇头，掩去苦涩。 　　第 10 章 　　“快来了。” 　　黑瞎子慢慢的穿着吴邪的衣服，天快黑了。 　　吴邪却并不想与黑瞎子多扯，天快黑了，他得想想应付办法。如果是一个人在这里，或许吴邪会选择一个伤敌一千，自损八百的阴招。 　　但是黑瞎子的到来，将一切都变成了不可控因素。而且……黑瞎子……不可以出事。如果所与人都有所图谋，那么只有这一个人要的太单纯，亦或者太不单纯。或许，从一开始，他或许就没想过这一切会变成摆在台面上的东西。 　　这个人要等着这个秘密腐朽，发烂，最后在心里长出芽来，是该说他一开始是就没奢求？要不是自己在这个节骨眼，将一切压缩成故鼓胀到极致的气球那样，或许黑瞎子要守着这个秘密入土了。 　　吴邪忽然就想到以前看过的一句让他起鸡皮疙瘩的话“遇见你我变得很低很低,一直低到尘埃里去,但我的心是欢喜的,并且在那里开出一朵花来。 ” 　　黑瞎子显然是开出食人花来了，还是从粪坑里长出来的。 　　吴邪恶摸了摸自己的脸，自问，我有这么可恶么？然后就突然想到黑瞎子问他句话，“这个所有人里，张起灵占了多大的比重呢，小三爷？” 　　然后，他回答的是什么来着？“你不是已经知道了么？” 　　吴邪突然想抽自己，黑瞎子一直都觉得……吴邪喜欢张起灵啊……当然会低到尘埃里，或许在他眼里，自己疯狂这近十年，都是为了这一个人，张起灵的地位已经一点也不容撼动了，以至于黑瞎子都起不了一点竞争的心思。 　　妈的，自己还这么说，吴邪摸了摸心脏，不疼，但是闷闷的，有点钝。自己一句话都这样，那黑瞎子这些年，怎么过来的。 　　看着自己为张起灵疯狂，帮着自己发疯？ 　　吴邪扭头看了黑瞎子一眼，掏出一颗烟来，准备递过去，却被黑瞎子一脚踹倒了。吴邪刚要发飙，就看见雪地里一个弹坑。 　　妈的，□□。吴邪已经很多年没有这么放松警惕过了，刚刚想的都入神了，心里不觉有点恼，瞪了黑瞎子一眼。 　　但是这一眼看的吴邪心慌，恰巧黑瞎子也在看着他，这次是直勾勾的，但是天色也有点晚了，吴邪一下子竟看不清黑瞎子的表情。这让习惯性根据人的肢体动作推测他人心理的吴邪有点不适应。 　　“来了，还挺快。”吴邪说，最后顿了顿“保护好自己。” 　　他没有和黑瞎子说过自己的计划，因为大概黑瞎子早就知道了，没什么比自然灾害更能掩盖真相了，不是么？何况，能走到这里的都是该消失的，吴邪可不相信普通的人还有这个能耐。 　　黑瞎子笑了笑：“小三爷，你这有点紧张啊？” 　　吴邪扔了准备递给黑瞎子的烟，“我在周围埋了炸弹，即使这些人隐藏着不出现，我也能用群攻，无差别干死他们。” 　　黑瞎子走到吴邪身边，锁定了一个方向，根据子弹的方向，有个人在那里，黑瞎子将吴邪锁定在这个这个方向自己的背后，“那小三爷厉害了，小三爷现在可是法师系的战士了。” 　　吴邪却将黑瞎子从自己跟前推开，“那你告诉我，雪崩加上这个偏僻的地方，你能活下来的几率？” 　　黑瞎子嘴唇勾起，“小三爷你这是担心鬼玺被埋在这里啊？”随手从包里拿出一把装了□□的□□，“别担心，我在这，还能让你出不去？” 　　“我不……”吴邪话还没说完，对面的刚刚偷袭的人就出来了。 　　“怎么？舍得出来了？”黑瞎子笑说。 　　对面男人留了拎着一把改装的乱七八糟的枪，耸耸肩，“我可不认为在这方面，我能赢得了黑爷你。”看到这个人，吴邪给了他个名字，枪手。 　　黑瞎子笑的肩膀一颤一颤的：“那你挺有自知之明。” 　　吴邪脸色却一点一点的沉静下来，“汪家的？” 　　“小三爷好眼力。” 　　“张家不会只来这么点人，我猜你们汪家今天来的，除了你只还有一个人。你说是么？梁湾？” 　　枪手的目光瞬间暴露了他内心的震惊，怎么可能，按理说在吴邪控制下的棋子，吴邪是不会…… 　　最后只能苦笑，是啊，的确是棋子，连他们的底牌，都是一颗棋子而已。 　　一个纤瘦的身影从雪丘走出来，目光阴寒。 　　吴邪只能笑笑，你看，一个连表情都控制不住的人，也就只能当一个棋子了。 　　“所以呢？你们打算怎么办？”吴邪坐到了背包上， 　　“你这是打算赶尽杀绝？说到底都是被宿命捆着的人。” 　　“可是，你可以选择不来的，什么宿命，你不来狗屁都不会发生。你看，其他人不是就没有来？我可不相信汪家就还剩你一个了。”吴邪望着远方，“你自己的选择，怎么自己承担不起么？” 　　枪手苦笑，看了看梁湾，所谓红颜祸水吧。 　　“怎么？张海客不出来？这么一大片雪地可是藏不了你们那么多人的，别当老鼠了。” 　　随后，雪面开始疏松，一个个黑色的脑袋从里面钻出来。还喜欢玩这手，即使这么严峻的场面吴邪都忍不住乐了。 　　看着和自己一模一样的脸，吴邪忍不住有点感慨，人这一辈子恐怕都看不到自己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，但是自己看见多少了？这是上天的恩惠？ 　　“海杏在哪？” 　　“她？不是在北京么？” 　　张海客貌似舒了一口气，吴邪却并不想让他如愿，“能别开心的太早么？你的人救不了她。你以为黑瞎子在我这，你的人就能得手？” 　　吴邪冷笑一声，“那你也太小看解家的九爷了，或者你还不知道其实她在藏人手里？” 　　张海客刚松下的肌肉顿时绷了起来。 　　或许没有人比他更能意识到吴邪转变的强烈，别说他观察模仿了吴邪这么多年，单说以前吴邪在他手上还翻不出浪花来。 　　“我知道你做了什么布置，但是……” 　　吴邪接过张海客的话头，“你们都知道我埋了炸弹，但是你们还是都来了……不是么？” 　　现在，过程并不重要，结果已经在这里了不是么？ 　　“那是因为，我给了你们每个人都必须要来的理由啊！”吴邪嘴角上扬，冷冷的扫了这些人一眼。 　　没有人会没有弱点，当你洞悉了这一切，你才能顶一个合格的捕猎者。 　　第 11 章 　　吴邪勾起嘴角，“张海杏在我手上，至少你张海客是不会不来的，那么在张家四分五裂，人心不齐的情况下，他们那些老东西是不会让你一个人得便宜的，所以他们大概知道危险，也势必要掺一脚的，所以我现在看到了这样的情况不是么？” 　　“再说汪家”，吴邪淡漠看了梁湾一眼，然后低下头继续看着茫茫的雪面，“我想象不出你们会再继续以身犯险的理由，并且为此苦恼了很久，直到……一个人的出现，让我看到了转机”吴邪的视线又回到了梁湾身上，“汪家虽然没有，但是你有啊……或者你想得到的不是鬼玺吧？” 　　吴邪的嘴角一点一点勾起来，眼神变得暧昧不清，“我记得当初照顾张起灵的那个护士……呵……是你吧？” 　　“有的时候疯魔不是从小教育的，也可能后天缺陷，你觉得呢？梁小姐？” 　　“你是不是自己都分不清是想征服一个男人多一点，还是想得到终极多一点。你知不知道，贪婪性会让人舍不得抛弃任何一个，到最后两个都得不到。” 　　“我总觉得是你生来就带的汪家的侵略性，对以前的你来说或许这一切你只能想想，但是，某一天你发现这一切是有转机的，你有一个不为人知的身份，并且你可以利它做到一些高难的事情，哪怕你不想站在张起灵的对立面。而且你也从来不用光明正大的顶着这个身份站在阳光底下不是么？” 　　“至于汪家么……我在思考……这么长时间，在我的局里，你并不不算太重要，但是你可以活到现在，为什么呢？然后，我赌了一下，虽然来得没几个，但是我也不算输。所以，我说那么久是为了告诉你们，天黑了……” 　　成功拖延了时间的吴邪看了黑瞎子一眼，意思是可以行动了。 　　将吴邪的表演从头看到尾的黑瞎子笑容咧的大大的，可能更多是自豪多一点吧，毕竟在这方面，自己功劳很大。 　　黑瞎子迅速从书包里拿出了不知什么东西，即使是枪手也没看清楚究竟是什么。 　　随后，天空在一瞬间变成了苍白色，皑皑的雪地更是反照的光芒更甚。枪手和张海客虽然看到的一瞬间马上选择了闭眼，但是还是被强光刺激到了，造成短暂的失明，梁湾和其他人就显得更加不乐观。 　　而早就有所准备，并且提前探好路摸好地形的瞎邪二人早就选择了无耻的尿遁。 　　现在二人的位置是黑瞎子选择的，吴邪问的时候黑瞎子只是说距离炸弹位置远，而且足够安全，但是到这里的时候，吴邪发现了不对劲。 　　这个地方吴邪太熟悉了，这是张起灵曾经敲晕自己消失的地方，吴邪觉得这绝对不是巧合，当然更不可能使黑瞎子为了膈应自己故意选的。 　　“你想干什么？”长时间没有这么快的奔跑过了，吴邪有点气短，他们的时间并不多，照明弹能有多长时间，他们都清楚，所以他们得争分夺秒。 　　黑瞎子却并没有回答，反而拍了拍吴邪的肩膀，安抚的给了个笑脸，“放心吧，我能保证你的安全。” 　　吴邪却并没有时间多废口舌，他选择的是两颗四十毫米的伞式照明弹，只能拖延大概四五十秒的时间。加上他们失明的适应时间，大概也就一分钟多一点点左右。 　　虽然认为黑瞎子选择的地方有太多的不妥，距离炸点太近了，并不是遥控最远的距离，不会被炸死，也逃不过雪崩，但是没时间了，听天由命吧！ 　　吴邪看了黑瞎子一眼，挑了下眉，意思是要炸了，你准备好逃命没有？黑瞎子挑挑眉，给了个大大的笑脸，意思是可以。 　　或许是生死不定的缘故，吴邪觉得黑瞎子的这个笑容异常灿烂，连大白牙都有种闪瞎眼的感觉，其实吴邪很想说一句，要是能活下来…… 　　然而人这一辈子，有多少如果…… 　　一声炸响响起的时候，吴邪停止了胡思乱想，下意识的往前冲，后面皑皑的白雪已经开始呼啸，其实在这样空旷的环境中，哪怕一颗枪子也会引起雪崩，但是子弹完全不能拉开距离，也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，还不能足够的保险，所以只能搞动静大一点。 　　吴邪都要冲出去了，却被黑瞎子一把拉了回来，后面风雪呼啸，轰隆隆的声音好像野兽在咆哮，暴风冲击着黑瞎子的头发，将它们甩的乱七八糟，山崩地裂之势在他们身后，吴邪本想发飙，但是在看到挡在自己前面的黑瞎子的时候出奇的平静了下来。 　　是啊，他们本就是逃不过的，至少还能和这个人在一起，在这个特殊的地方离开，也不失为一件好事。 　　长白山，长相守，到白头。 　　有些事情，不是不爱，只是必须去做。如果可以……如果可以……黑瞎子啊，其实我也是想回应你的…… 　　吴邪伸出手抚了抚黑瞎子被吹得乱飞的头发，然后停在墨镜边儿上，指尖一点一点将它挑上去。 　　黑瞎子没有任何动作，默认了吴邪的举动，却在关键时刻抚上吴邪的后颈，单手发力，吴邪的手就在即将露出眼睛的位置停了下来，然后下垂，整个人倒在黑瞎子怀里。 　　“小三爷，我说过，会保护好你的，你知道的，我这个人很讨厌欠别人人情的。” 　　黑瞎子双手慢慢抚过吴邪的脸颊。 　　这是你第一次离我那么近，可能也是最后一次，我认识你最晚，可能也要最早离开了。 　　黑瞎子苦笑，将手慢慢的从雪面上抚过，然后探进去，雪地里慢慢开始出现一条裂缝，最后慢慢变大，成为一个容人的通道。 　　黑瞎子慢慢将吴邪放进去，再将自己的装备扔进去，最后看了吴邪一眼，嘴角微弯，“小三爷，晚安。” 　　所以啊，选这个地方，是因为张起灵在这里消失过，他不会傻到不给自己留后路的。 　　缝隙又缓缓合上，黑瞎子没有再看吴邪一眼，有一场硬仗等着他。 　　第 12 章 　　昏暗的隧洞里没有一丝光亮，以至于吴邪醒来的时候还以为自己失明了。 　　反射性的，吴邪摸了摸身上，还好打火机还在，不至于活不下去 。 　　可能是手抖，吴邪点了好几下才点着。打火机就像一个小太阳，嘭的一声将四周照亮了，连空气都好像温暖、活了起来。虽然昏暗，到底能看清了。 　　离吴邪不远的地方躺着一个装备包，包不算很鼓，但看起来还是有不少东西。地上有长长的缓冲痕迹，越来越轻，最后到包处已经不太显眼了，就像吴邪此时的心情，越来越迷糊，越来越迷糊，直到最后什么思想都没有了，大脑短路，一片空白。 　　你看，黑瞎子怎么可能让你活不下去，吴邪将脸埋在大腿里，笑到肩膀都抖起来。 　　黑瞎子…… 　　这个地方黑瞎子知道，张起灵知道，自己知道，汪家人和张家怎么会不知道，总需要有人来拖着，还是低估他们了。 　　吴邪保持这个动作良久，让人恍惚以为是一座雕塑，直到不远处的背包里响起□□的好日子。 　　这个铃声是黑瞎子设置的。 　　当初拜了黑瞎子做师傅，黑瞎子可不仅仅是将他扔到荒岛上那么恶劣，精神折磨才算严重。晚上很晚了，狗都睡了吴邪在打靶子；早晨鸡还没起吴邪就被拽起来了。在他还没习惯这个作息的时候，黑瞎子便将手机的闹钟设成了手机铃声的□□部分，并且声音设置到最大，只要吴邪还在睡，就将手机塞到他耳朵边上去。 　　虽然后来黑瞎子把铃声改成了女人的□□声，但是被好日子刺激的吴邪已经距离晨勃很遥远了。大概曾经对着好日子晨勃是一种新奇的体验。 　　黑瞎子美曰其名，“让我训练你，可是道上多少人都求不来的，小三爷，这还不算是天天好日子么？” 　　吴邪当时说什么来着？好像是怒气冲冲的喊了句：“你他娘的给爷滚。” 　　虽然不带有真正的生气成分，平常也是这么开玩笑的，但是吴邪此刻就是后悔了。 　　铃声响了好久，吴邪才慢慢的将头从膝盖中拿出来，慢吞吞的走到书包旁边，将书包打开 ，整个倒过来，哗啦一下，所有的东西一倾而下，落了满地。 　　吴邪视线游走，最后将目光定在发声源上，打开看了看，黑瞎子并没有做什么手脚，至少没有留下什么话给他，只有一个小闹钟在屏幕上一下一下好像永远不停歇。 　　吴邪扬起手，将手机甩了出去，撞在墙上，啪的一声，屏幕好像掉了块渣，手机还在坚强的在唱着“今天是个好日子，心想地事儿都能成……” 　　大概是黑瞎子对这个地方也没有十足的把握，所以怕吴邪昏迷太久会有危险，就暗地里定了这个闹钟。 　　耳边好像又响起黑瞎子那句：“放心吧，我能保证你的安全” 　　他说的是能保证自己的安全，而不是“我们能活下去” 　　吴邪好想笑，为什么没有好好揣摩一下这句话的意思？为什么当初那个笑容明明那么悲伤那么不舍，自己却没在意？为什么这个地方明明那么有疑点，自己却没有在意 ？ 　　吴邪一直将这一切归咎于相信黑瞎子，但是这他么到底是因为相信他还是因为……自己一心扑在张起灵这件事情上忽略了他？或者根本没有真正重视过他？ 　　吴邪闷闷的笑起来，笑的眼泪差点流出来，右手捂着胸口，它一抽一抽的疼，不知是跳的太快了，还是根本不跳了。 　　吴邪又仔细的端详着散落了一地的装备，大大小小，都是用到的着的 ，除了吴邪原本的装备之外，还有很多别的东西。 　　比如……卫生纸和姨妈巾这种东西…… 　　大概是在不注意的时候，黑瞎子放进去的。 　　最终吴邪的视线定格在那一对枪身上，一把□□，一把□□，都是不菲的价格，都是自己喜欢的，应该说是这一切都在黑瞎子的计划中。 　　愣了很久，吴邪开始慢慢的将枪支弹药和吃的慢慢装回背包里，尽量轻装而行，最后在那一大包卫生巾和纸上犹豫了一瞬还是下手决定装进去。 　　可是当吴邪将那半包卫生巾拿在手上的时候，他立马感觉到了不对劲。 　　太重了！这是卫生巾？这个扔出去也许可以杀个人。 　　吴邪一把将扎好的口袋拽开，倒过来一抖，片片卫生巾落了下来，在这之间，吴邪看到了他以为再也看不到的东西，鬼玺。 　　在计划开始之前，吴邪在黑瞎子不注意的时候，将鬼玺放到了他的背包里。自己的能耐吴邪是知道的，活下来的几率太小了，但是黑瞎子不一样，他的身手到了常人望尘莫及的程度，至少如果他活下来，就不会放着张起灵不管。 　　原来……他早就发现了，那他又是抱着什么样的心情将鬼玺放回来的呢？到最后一刻，黑瞎子都认为自己在不顾生死的为张起灵考虑。 　　到底自己亏欠了他多少？ 　　可是……可是……还有弥补的机会么？ 　　吴邪紧紧捏着鬼玺，脸上也已经没有表情，自己活下来了，结局也已经到了真正的尾声，只差自己最后的一笔。鬼玺上滴答滴答得落下来鲜血，吴邪却没感觉。 　　这个计划牺牲了太多，已经停不下来了。 　　所以，黑瞎子，我不能停下来，你知道么？我不能哭，不能死，不能休息，我得踩着你给我铺的路，我得踩着无数人的鲜血，我得踏着无数人的尸骨走完。 　　吴邪将背包背在背上，大白狗腿插在大腿侧，仰起头，勾起一个难看的笑容，迈开步子。 　　北京。 　　“胖爷，藏人……不见了……”黎簇踹开王胖子的门就大喊。 　　胖子将脸继续埋在面条里，“他在才不正常吧，吴邪会用的着张海杏的。” 　　“那花爷……又去哪了？”他是想先将消息告诉看起来靠谱点的解雨臣的，但是，找了一圈也没找到，只能来找胖子。 　　胖子终于吃完了，将碗放下来，打断黎簇：“你说你一小屁孩儿，你还想什么都知道 ？” 　　黎簇憋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，虽然他很想说自己都二十多了。 　　吴邪没走多长时间，只有一条路，他也不会走错。亮光出现的那一刻，吴邪心里没有任何波澜。 　　既定的，没跑。 　　藏人扛着昏迷的张海杏已经等在外面了，吴邪从包里掏出鬼玺，隔空扔给了藏人，“去将他带出来吧！拿你该拿的，也做你该做的，永远终结这个局，我们不在相欠。” 　　藏人看了看鬼玺，大抵想问你不去见张起灵么？但是还是没有问。 　　吴邪紧了紧背包，背对着青铜门。 　　一切到此尘埃落定，张起灵，你将我拉进这个局，我也破了这个局，我们便不在相欠了。而我，还有一个人要等，虽然他没有既定的归期。 　　吴邪摸着大白狗腿，仰头望着长白山的天空，最终，生理盐水还是流了出来。 　　黑瞎子，我像你一样笑了一路，但是，你看，我没坚持住。 　　胖子 　　北京的天气还是那么冷，在厨房熬着一大锅白菜，黎簇赖在被窝里不想起，虽然已经到了中午吃饭的时候。 　　“胖爷……太冷了……要不您吃吧？甭管我了成不？” 　　黎簇感觉一阵冷风，凛冽的刮得骨头缝子都疼，怎么捂被都不管用就知道，大概是有人进来了，就闷在被子里说了句话。 　　但是等了半天，也没等到有人理他，这可不是胖子的风格，要是胖子，应该直接将他的被子掀了，然后塞一把雪进来。 　　黎簇忐忑的把头从被子里钻出来，就看见解雨臣冷冷的盯着他，黎簇一个咕噜就从床上爬起来了，光着膀子，也顾不得冷了。胖爷好说话，这位可就不一定了。 　　“花爷回来了，哈哈……”黎簇一边穿着衣服，一边陪着笑脸。 　　解雨臣却没和他多说闲话，直接奔入主题，“你去房里看着吴邪，有什么事就去叫胖子，我累了，睡一会。”直接倒在黎簇床上。 　　黎簇赶紧笑着应下来，心里却无比震惊。这特么什么情况，解雨臣这一去直接把大BOSS带回来了啊！不过解雨臣应该是很长时间没睡觉了，不然也不会让自己看着。至于吴邪，现在情况应该不怎么样，本身在幻境里看到吴邪的情况就非常不好，加上吴邪疯魔的状态，受了伤也没好好休养，大概身体要崩溃了。 　　黎簇麻利利的穿上衣服，虽然这几年没混出什么名堂，但是干什么都利索了是真的，因为他得时刻保证自己处于可以逃跑的状态。 　　黎簇先跑到远点的厨房找胖子，看解雨臣这个状态，回来应该就直奔了最近的地方，估计胖子还不知道这件事。 　　黎簇跑到厨房门口：“胖爷……” 　　“干啥？没看见爷忙着呢么？”还没等黎簇说完，胖子就喊起来。 　　黎簇扁扁嘴，看了看胖子鬓角有点白了的头发，轻轻地说了句“胖爷……吴老板回来了”他知道，这句话胖老板等了很久了，什么都可以和他赌气犟犟嘴，但是这句话，黎簇不想晚告诉他，哪怕晚一点。 　　“回来就回来呗，你说说你……等会儿？你说谁？吴邪？”黎簇本来想回一个大大的肯定的“嗯”，但是胖子已经拿着铲子跑出去了，大地有节奏的颤了颤。 　　“我曹，小天真你个王八蛋，还知道回党组织的怀抱啊！”声音渐渐地远去，渐渐小下去。黎簇看了看锅里的白菜，望着被胖子拿走的铲子，望眼欲穿…… 　　胖子在解雨臣房间看到吴邪的时候几乎认不出来，虽然头发已经长上来了，但是并不像以前那样黑实，好像蒙着一层冬天的的雾气，身形也消瘦的不行，皮肤近乎苍白，就裹着一件军大衣躺在床上，胖子可以想象到这件衣服底下有多少伤疤，如果不是看到他轻微的呼吸，胖子几乎要以为他死了。 　　胖子的手有点抖，但是胖子还是风骚的像周瑞发那样抹了一把头发，“哪好都不如自家狗窝好吧？” 　　虽然他知道吴邪现在昏迷着，不可能回答他。 　　胖子将被子抻下来，盖在吴邪身上，仔仔细细的塞了塞边角，基本上的伤解雨臣应该都处理过了，只等吴邪醒过来了。 　　但是，看这样子，胖子有点发憷。 　　胖子知道，吴邪醒来应该第一句话会问“黑瞎子回来没有？” 　　他并不想说没有。黑瞎子如果没和吴邪一起回来，多半就是出事了。 　　到现在这个地步，还能站在这里的本来就没几个人了，这算是彻底的结束了，走到这里究竟是多少鲜血换来的，胖子都不忍心想，但是还要多添一个黑瞎子，胖子都不相信。黑瞎子那是多强的一个人？道上和张起灵起名，一哥啊！在最后这一哆嗦栽进去了，真特么搞笑，胖子从兜里夹出一颗烟，不经意望了望吴邪脖子上的伤疤，又从门口扔出去了。 　　王胖子和黑瞎子的交情是斗嘴出来的，当然也是交过命的，他不能比较张起灵和黑瞎子，但是，看了这么多，黑瞎子对吴邪的意思他也是看出来了。 　　当然，他也觉得和瞎子这个人是不错的，至少能力好，讲信用，讲道义，当然只是对一些人讲道义。他也是把黑瞎子当兄弟的，想到这，王胖子心里越来越堵，鼻头酸涩 。 　　做他们这行的弯弯道道太多，有时候又太好懂。能收服一匹狼，枪是没用的，只会让他记仇。能让黑瞎子心甘情愿卖命的，也就剩下感情了。 　　王胖子倒是无所谓，关键是，吴邪喜欢，就随他去，刀口上舔血太久了，命都不知道什么时候会丢掉，还管那么多伦常？能找到个自己喜欢的并不容易。至少对于他们这行，尤其是老九门的人，太难了。 　　但是，吴邪的心魔怔了，仇恨太深了，感情都已经不是他一个人的了，所以他看不见，现在，晚了啊，王胖子就希望，这一切吴邪还不知道最好。吴邪是三爷了，是吴小佛爷，但是对于身边的人，吴邪还是想给他们所有人一个好结局，这特么才叫本性难移。 　　解雨臣都去了，黑瞎子没回来，就是真的没回来了。 　　王胖子在一边儿胡思乱想着，直到有一个巴掌拍在他肩膀上。 　　王胖子身子一下僵直了起来，该来的还是来了。 　　“哟！小天真你还舍得醒？我以为周公把你魂儿都勾走了呢？周公长得好看吧？”王胖子手心里捏了一把汗，脸上还得笑着……“要不我给你整点饭吃啊？” 　　胖子从没发现自己这么怂。 　　但是吴邪并没有王胖子想象中那么焦急，甚至非常冷静，冷静的没问什么，也没和胖子插科打诨，只是淡淡的说了句，“那就吃点吧。” 　　胖子悬着的心没掉下来，甚至更往上提了提，这次是真的不乐观吧，但是胖子不能说什么，很多人希望着这一切结束后，吴邪还是那个小天真，但是谁能在满身伤口了还假装自己嫩的像朵花儿？经历了这么多？谁的心境会像从前一样？那估计并不是天真，那是煞笔。 　　“好嘞！”但是胖子并没有走，而是对着厨房扯着嗓子喊了句，“来点饭，给爷端过来。” 　　吴邪知道胖子担心自己，于是平平整整的躺下来，淡淡的看着天花板，“小花儿醒了的话让他来看看我。” 　　胖子说了句好，他知道，吴邪还没放弃，这就够了，总比万念俱灰好。 　　希望？ 　　胖子看吴邪冷静的看了天花板半天，眼睛不眨，身体不动，像僵尸一样，心里知道，吴邪这是铁定要等着解雨臣醒了。心里期盼着什么？不就是那点事儿？ 　　大概解雨臣也是躲着这茬才把吴邪交给黎簇的！解家当家的，京城小九爷，那身手，那体力，不得杠杠的，下个斗几宿几宿的不睡觉，这算个屁，就出趟远门累的很刚生完孩子一样，胖子这才意识到大概自己被坑了！ 　　风风火火的来了，拾掇烂摊子，安慰人，对于一个个大老爷们来说，简直不是人干的事，只能是陪着…… 　　真不愧是京城掌权的，随随便便就算计个人，王胖子在那皱着眉头内心咒骂，这个死人妖！！ 　　“黎簇这死小子怎么还不来，我去看看啊，你先躺着……”王胖子实在受不了这压抑的气氛，本就是个爱说话的，压着嘴不说话让他浑身都疼，但是，也确实是不能说话，这个情况，说多了都是就是刀口子，逮着哪扎哪，总得有个人疼的不行…… 　　胖子起身欲行，吴邪终于斜了身子看了他一眼，然后顺手把一边的炒菜铲子递给他……以胖子的脸皮，也不禁一红，他大概知道黎簇为什么还不来了。 　　“那啥，其实咱晚点吃也没啥是吧？”胖子笑呵呵的说。 　　“那就等小花儿醒了一块吃。”吴邪看着王胖子，语气坚定，胖子就知道，得，这一回谁都跑不了…… 　　应了一声，胖子就回厨房张罗去了。 　　吴邪听着胖子的声音渐行渐远，又传来时远时近的乒乒乓乓的锅铲声，也不知道做饭的人心里有多不痛快！夹杂着怒骂嬉笑声。 　　吴邪翻了个身，将脸埋进被子，双手死死的攥紧，再攥紧…… 　　的确，他们都为了你生气，为了你哀伤，为了你难过，但是，我不会，我不难过，不哀伤，不生气，我觉得我自己死了，没有知觉，没有情感，麻木了，大概我没有你，不能活…… 　　吴邪将身体像个虾米一样蜷缩起来，裹成一个团，原来不知不觉，就……这么爱了…… 　　曾经自己也诈死过，随着计划的进行，也没有想太多，吴邪摸着自己的心，原来你当时是这样的感受，原来不知不觉中，黑瞎子承受了这么多。 　　到头来，自己都要从头过一遍。 　　“老板！老板！你别寻死啊！你还欠我好些工钱呢！老板？”黎簇被胖子打发过来，心里还郁闷，刚才还欢天喜地的去看吴老板，结果出来就跟怕鬼一样，瞎想着，刚一进门就看见吴邪把头死命往被子里扎，这是明显要把自己捂死啊！ 　　吴邪松开攥紧的手，舒缓了下心情，转了过来。 　　黎簇看见吴邪转过来了，心里舒坦多了，四处一转悠，没看见黑瞎子，或许是太过信任这些人的能力，至少在他年少的时候，这些人都已经是翻雨覆雨的存在了，以至于现在思想还是神化过的，几个人像是无所不能一样，黎簇根本就没想过黑瞎子可能会出事，解雨臣和胖子也没提这个雷区，以至于黎簇第二句话就踩着点了…… 　　“黑爷还有任务？咋没见着？” 　　吴邪的眼神开始朦胧，好像回到了刚开始那天，黑瞎子说，“你要是需要人，我就帮你，只要你开口！” 　　“对！他还有任务！”吴邪眼神一点点坚定起来，语气平稳而性感。 　　黎簇一听，有任务！不是说完结了么？怎么还有任务？心里有点怵。 　　这得让友军取得联系啊，只有有交流的战术才是好战术啊，□□说过，敌进我群殴，敌退我群殴，群殴才是硬道理，关键是“群”，然后黎簇想起来了点什么。 　　“老板……那啥，我要出点好主意，你看看能不能涨涨工资什么的？” 　　吴邪突然觉得心里有点东西散开了，好像突然之间期待着什么，男人也有第六感么？而且，是不是自己手下所有的员工最终都会变成王盟那个熊样，成天嚷嚷着工资。 　　“说说看……” 　　黎簇为吴邪突然之间的和颜悦色所震慑，大概有种暴风雨后的和平的感觉，也就不指望好处什么的了，老老实实的交代：“那啥，老板你计划着把鬼玺搞回北京的时候不是用了点手段么？张家人不老实，把我劫了，然后却是做了螳螂，被解老板给黄雀了？”黎簇说这一段的时候，咬牙切齿的。 　　吴邪没发话，等着黎簇继续说，总觉得会说到黑瞎子。 　　“然后黑爷那个时候应该就察觉你的目的了，又比较担心张家对我下手，就告诉我一个能躲的地方，一旦张家要鱼死网破，能逃出来的话，就让我躲在哪，他说如果我运气好，还能知道怎么找到他。” 　　黎簇听着吴邪呼吸声越来越粗重，赶紧变回狗腿子，“老板要不要去看看，时时监控友军动向？” 　　吴邪的手有点抖，他死死的按住不受控制的心脏，用猩红的眼睛凝视着黎簇，他必须确认他没有幻听，吴邪甚至感觉自己可能身处幻境，像往常无数次一样。 　　这一次，真的或是天堂，或是地狱了。 　　然而，无论结果，这颗心，都等不下去了。 　　“马上，快！”吴邪失去冷静的咆哮着。他感觉自己快疯了，一边心脏狂跳，像是要脱离胸膛，一边多年的习惯强行抑制着行为，将它们演变成假想的冷静，最后成为这种冷静的疯狂。 　　其实，这么多年，他一直都是一个冷静的疯子。但是有个人陪他疯了很久。 　　这个状态的吴邪绝对不能惹，悬在崩溃边缘，偏偏用冷静吊着自己的人，太可怕了！黎簇内心评判着。 　　吴邪又套了件外衣，穿着拖鞋就往外边冲，黎簇大概是头一次见到这样的吴邪，有点懵，没跟上，被吴邪吼了一声。 　　厨房胖子听见，大喊，“你俩干啥去？忒特么不厚道了，我做饭你俩出去泡妞！” 　　黎簇心想，你见过穿拖鞋泡妞的么？快步跟了上去带路！ 　　“啪啪”的拖鞋拍打着地面，吴邪的步子慢了下来，到了现在这个地步，也没什么可着急的，越到关键时刻越冷静，好像已经变成了吴邪的特质。 　　突然，吴邪勾起唇角突然笑了下，嘴角是恰到好处的温柔缱绻。也是一件挺简单的事儿不是么？顶多是：你生，我便上天入地找到你；你死，也不望我作陪，我便心随你去而已。 　　太阳缓缓移到南边，人影子氤氲不清。 　　方向 　　这是黑瞎子的眼镜铺，没什么可质疑的，吴邪自己来了千八百遍了，熟悉的像自己后花园一样。 　　一看就是经久没有人气了，打开门就是稀碎的灰尘味儿，家具都被细心的用布蒙了起来，大概黑眼镜一早就想到，这个计划是一个耗时间的。 　　黎簇进去，这看看，那儿摸摸，在浅浅的灰尘上，留下一条条带着汗渍的湿印子，大概是在找什么。 　　吴邪却看不下去了，好好的屋子，被搞的像蛇爬过一样，一道一道的，忍不住开口道：“你还能找到不？把你的爪子给我在衣服上蹭蹭！” 　　黎簇苦着一张脸，人都不见了，你在乎屋子有个屁用？但是他不敢说出来，虽然他也很想为黑爷抱不平，但是他不敢啊！只好蹭了蹭爪子继续找机关。 　　但是，房间绕了一圈，也没找到可靠的，看起来像机关，按起来有动静的东西！ 　　“他给你留了什么话？” 　　黎簇搓着手，现在吴邪的脾气可是很不好，“黑爷说在一个你找到也不想触动机关的地方！” 　　吴邪砰的一下坐在沙发上，盖着的布被屁股一下子抻的倾斜褶皱，尘土洋洋洒洒的飞起来，黎簇刚想赞一句，“好一个屁股！”就被吴邪接下来的话打断了思路！ 　　“你去厕所马桶里看看！”吴邪面无表情的吩咐着。 　　但是，黎簇内心大概是崩溃的，“老大？老大你说啥？我觉得风太大，我的耳朵闪了腰！” 　　话毕，只得到吴邪一脚，“快去！” 　　黎簇从没像现在一样这么期望路能再长一点过，但是，打开门的时候，不是黎簇想象的难闻，仍是一股灰尘味儿，证明着这个人长久没有来过了。 　　也是，这个计划都多长时间了，好几年了，黑瞎子一直忙东忙西，忙着打架，忙着保护这个保护那个，忙着找生死未知、下落不明的人，忙着传递消息，忙着勾心斗角，忙着教徒弟，忙着拼死拼活，忙着爱一个人……就是没时间忙着回来歇歇…… 　　睡雪地的睡雪地，睡沙漠的睡沙漠，哪有时间回来？没死就很不错了，前提是……没死…… 　　最终，黎簇还是什么都没找到。 　　黎簇报告结果的时候，吴邪只说了句：“往里面，用手摸。” 　　黎簇内心已经没有任何波澜，被这群人算计习惯了，在刚开始就应该想到了会是这样的结果。 　　黎簇从旁边随便抻了一个塑料袋，用另一只手攥着就伸了进去，本来一路平滑，在黎簇快要放弃的时候，他摸到了一个凸起，顺手一按，随着一声长长的“啊”，黎簇滚了下去。 　　外边的吴邪听见，知道事情大概是成了。 　　吴邪进去，顺着台阶走下去，就几秒钟，就看到满脸水滴的黎簇！这水，大概是马桶的水吧，保了手但是没保脸吧？ 　　但是吴邪却没心情调侃他，吴邪一面告诉自己要冷静，不要紧张，但是心却扑通扑通的越来越快，像要跳出来一样。 　　这是一个地下室，没有任何的装饰，简单的不食烟火。 　　随着步子越来越快，越来越快，尘土也被被激的飘起来，吴邪的嗓子本来就不行，加上有伤，咳得眼泪都出来了。 　　吴邪却一点儿没在意，他盯着正中央的那个电脑，心脏跳的更厉害了。 　　吴邪不知道经过这么长时间，这个电脑还能不能用，他只能祈祷上天帮他一次，他挣扎了那么久，只和上天要这一次利息！ 　　吴邪攥了攥拳头，确保自己手不会抖之后，按了开机键。随着windows图标在屏幕上跳跃，吴邪悬着的心却一下子感觉着陆了，小学老师点名叫回答问题的感觉……好久没有过了。 　　界面出来的时候，吴邪刚准备动，屏幕上就弹出来一个文档。 　　“当你看到这个电脑，并打开的时候，你大概是遇到麻烦了，不管你是谁，爷准许你在这躲着，当然，如果你需要我的帮助，对着空气大喊一声黑爷爷，并点开倒数第二个图标，有惊喜哦！最后，祝你幸运没死。” 　　吴邪看完这个留言，嘴角是上扬的，他几乎可以想象的到黑瞎子说出这些话时候的表情，大概是嘴角含着坏坏的笑，倚在沙发上，满脸不正经。 　　吴邪正了正心神，点开了倒数第二个图标。 　　一幅地图覆盖了桌面，甚至桌面还不够大，吴邪要拖动鼠标来回转，才能看清全貌，不是什么某个地方的地图，这特么就是完全的一个中国地图！ 　　地图很详尽，每个省的每个市甚至县都有，所以它才这么大。吴邪一点点拖动着，在长白山附近看了又看，但是，没有，什么都没有。就在吴邪快要砸电脑的时候，黎簇不确定的说了句：“老板，你再看看北京，刚才扫过去的时候，好像有点不对劲。” 　　吴邪快速的将鼠标挪过去，一个红点闪烁着，像是在祖国妈妈脸上长了一颗小小的红痘痘，但是，太他么可爱了！吴邪从没像现在一样这么喜欢过黎簇。也从没像现在一样觉得痘痘那么可爱！ 　　或许是长白山的记忆太过深刻，加上又是在长白山出的事，吴邪对长白山太过于专注、执着了，以至于下意识忽略了其他。 　　但是……北京？怎么可能？ 　　首先，以自己的情况估计，自己出了长白山，几乎都快废了，还需要小花儿把自己打包带回来！那在那种情况下，活下来都成为奢望的黑瞎子，是怎么到北京的？西王母大发善心，背回来的么？ 　　或者说……小花儿，你在这里又扮演了什么角色呢？ 　　吴邪将地图放大，再放大，直到这个红点清晰可见，在北京城的位置闪烁着，像一颗心脏，扑通扑通！吴邪用手抚摸过去，好像还能感受到温度，感受到它的跳动。 　　无论是什么，无论你隐瞒了什么，只要你还活着，只要还活着，就太好了……别的，无所谓，你活着，就够了。 　　吴邪摸了摸心脏的位置，劫后逢生，大概就是这样，如果这是我疯了那么久上天给我的利息，那我真是庆幸。 　　“花爷快醒了，早回去吧。我还有点事……要和他商量商量！”吴邪的嘴角勾起一抹笑，是啊，得好好商量商量！ 　　活着 　　吴邪回来的时候正看见王胖子低着头坐在院子里，不知道在想什么，出了神，整个人像一个呆愣的弥勒，直到黎簇老远的喊了一声才回过神来。 　　大概是在担心吧。 　　“你可是回来了，我还以为……”胖子话说到一半自己都觉得不合适，赶紧转换了话题“小天真，你这也忒没义气了，我在那死乞白赖的给你弄好吃的，你这，一转眼没影儿了，快老实交代，组织上会宽大处理的。” 　　吴邪的表情自始至终都没变过，淡淡的，嘴角微微上斜，恰是当时运筹帷幄的模样，这是黑瞎子曾经教过的，黑瞎子倒是个合格的师傅，不仅仅在短时间内给吴邪拔了拔身手，还让吴邪知道，作为一个合格的老大，虚张声势，偶尔装一下也是必要的。 　　就比如说现在，不是得好好谈个判，套套话么？ 　　“咱花爷该醒了吧？”吴邪从黎簇口袋里掏出颗烟，想了想，最终还是别在了耳朵后面。 　　胖子听着吴邪这阴阳怪气的语气，感觉什么事情在莫名发生着变化，但是心思如他这般时而粗时而细，终于也是瞎猫碰上死耗子一回，没有引火上身。 　　“这你可高估他了，小瘦身子板就是不行，稍微折腾下儿就躺床上醒不了。这要是胖爷我……”胖子一边跟着吴邪往解雨臣的房间方向走，一边喋喋不休。 　　吴邪既不打断，也不迎合，就是自顾自的往前走。黎簇在后边跟了这俩爷一段时间，最后决定“老子不伺候了”。 　　这种事情，搞完了就该挥一挥衣袖，不带走一片云彩，深藏功与名，之后的暴风雨就不是他这样的半斤八两可以掺和的了。 　　吴邪在门前站定，一点也没犹豫，“哐当”一脚，门就开了，胖子要敲门的手就这样停在了半空中。他是惹不起霸王花，但是不代表这里的别人就惹不起。 　　“醒了就一起吃饭吧。”吴邪踹开门之后并没有进去，在门口喊了句，又冲胖子说了句：“开饭吧，饿了。” 　　胖子一听，高兴。 　　吴邪没有想象中的颓废，反而该吃吃该喝喝，挺好。虽然不知道中间发生了什么，从而出现了这样的转折。但是，能这样已经挺好了。 　　胖子扭头就哼着歌走了，顺便吼了声黎簇。 　　吴邪无奈的笑了声，转头正好看到解雨臣从阴影里走出来，头发和衣服都很整齐，一点不像刚刚睡醒的人，“我就知道，你睡不着。” 　　解雨臣示意吴邪进来，“我也知道，瞒不了你，这不一直在等你？” 　　“他还活着？”吴邪死死的捏着拳头，他必须亲口听到“是”这个词，否则大概会崩溃吧，毕竟抱着这个希望，才能撑回来。 　　解雨臣看着吴邪现在这个状态，绝了说谎的念头，说个谎，吴邪会怎样，他不敢想：“是，活着。” 　　吴邪好像泄了全身的力气，一下瘫坐在解雨臣床上，“那他，为什么瞒着我，我知道这肯定不是你的主意。” 　　解雨臣犹豫了下，还是开口。 　　“他的情况并不乐观。有时候给了人希望，又让人绝望才是最痛苦的。” 　　“他怎么了？”吴邪感觉自己身体有点脱力，索性直接平摊在解雨臣床上。 　　“我救他回来的时候，他全身都被冻僵了，但是还活着，这次的事除了受伤比较严重，并不危及生命，相反，是长时间以来的东奔西走，加上各种受伤，恶化了他的眼疾。你也知道，黑瞎子常年带着一个墨镜，这是遗传的，这几年跟着你损害的太严重了，他们家这个病，不仅要眼睛，还要命。” 　　黎簇端饭进来，正好听到这，犹豫了许久不知道该不该说，解雨臣看了一眼，“说！” 　　“三年前，在沙漠黑爷和苏万在一起的时候，就经常说自己活不了多久了。” 　　吴邪甚至都能想象到黑瞎子说这句话时候那种满不在乎，无所畏惧的表情。 　　“的确，他的眼睛现在已经看不见了，没多长时间了。”解雨臣皱了皱眉头，他现在不太清楚吴邪对黑瞎子的态度，黑瞎子的意思，大概是个人都能看出来了。 　　“现在活着就好了……就好了……” 　　吴邪翻过身，将脸埋进被子里。就妥协这么一次，至少活着就还有机会，别的都不用在意。 　　“我要见他，立刻，马上！” 　　解雨臣皱了下眉头，“吴邪，你现在的身体也……” 　　吴邪将头从被子中拿出来，眼眶有些微红，但是眼神从未有过得感觉，以前的坚定带着仇恨和复杂，但是这次那么纯粹。 　　“花儿，我爱他……” 　　解雨臣没有说话，没什么可说的了。都经说到这里了。这已经不是他可以去管的范畴了。 　　“那就走吧！” 　　听到大半个事件的黎簇整个人呆立在原地，他终于知道那种黑瞎子和吴邪之间的气氛是什么了，他终于知道，为什么在得知张起灵这个人的时候，会首先想到黑瞎子了，原来这特么才是真相。 　　吴邪和解雨臣谁都没有收拾收拾，直接麻利利的取车去了，大概也是因为知道吴邪的心情吧。 　　王胖子在出来的时候又是人去楼空，徒留汽车尾气。 　　黎簇表情还有点呆愣，冲着王胖子喊了句，“胖爷，你知道么？老板说他喜欢黑爷……” 　　王胖子抚掌笑了下，“看小天真这你死我不活的劲儿也能看出来了吧？要不说你道行不够！小子，还是跟你胖爷我多学学吧！” 　　既然这么挑开了出门，想必是有好消息，王胖子眯着眼睛美滋滋的吃饭去了。 　　车上的吴邪并未说话，安安静静的在副驾驶养精蓄锐，至少不能让黑瞎子看见这幅德行。 　　忽然，吴邪的心揪了一下，不对，黑瞎子……看不见。 　　解雨臣也没有打断吴邪的思考。这两个人，不容易，他也没必要多说什么，过着刀口舔血的日子，活着就是赢了的生活，能多遵从自己的心意一分，都是赚了老天爷的，何必跟自己过不去。 　　“花儿……” 　　“嗯。” 　　“我爱他” 　　“嗯……我懂……” 　　表白 　　冬天还是有点太冷了，消毒水的气味弥漫着经久不散。 　　一个黑色的身影坐在窗户前，以前见不得光，现在终于不用整天带着个墨镜了，却是看不见光。 　　终归阳光是不属于他！ 　　黑瞎子想到了吴邪，那是光，无论是以前天真无邪的他，还是现在运筹帷幄的他。只不过，还是不属于他。 　　既然事情都完结了，那么张起灵应该跟着吴邪回杭州，无论他们怎么样，张起灵都能看着吴邪，护着他！ 　　而自己，黑瞎子摸了摸眼睛，早就是个死人了不是么？ 　　黑瞎子无奈的笑了一下。都是成年人了，既然能够简单的了断，也没必要以后生离死别，还麻烦愧疚。对吴邪，对自己，都够了，不是么？ 　　只是，还是很疼……不姓张，他是黑瞎子，早就说过，他会疼啊…… 　　黑瞎子有点冷，他没怎么穿厚衣服，也不想去拿，看不见，不方便，这个认知让他难以接受，虽然很久以前就有准备，但是，他接受不了自己因为成为一个废人，并且命不久矣这样的原因，放弃吴邪。 　　但是，事实就是如此。 　　黑瞎子听到有人进来，视觉的受阻使他的听觉甚至比以往更好。 　　大概是花爷吧！ 　　他感觉身上披了一件棉衣，他不认为解雨臣会做这么多。解雨臣和他认识时间很长了，他可能会救他几命，可能会平分点儿货，但是不会为他披上一件衣服。 　　瞬间，黑瞎子的肌肉崩了起来，他有一种强烈的预感，这个是他最不想，也是最想看见的人。 　　吴邪进来时，看见的便是随意看着窗外出神的黑瞎子，随随便便穿了一件厚衬衫，眼神迷茫，单薄的让人心疼，加上脖颈上露出来的一小节绷带，吴邪本来扑通扑通的心，一下子沉了下来。 　　他还在，吴邪鼻尖有些酸涩，这种心一下子安定下来的感觉，也就这个人了！不是像张起灵一样在危险面前，让人感觉安全，黑瞎子给他的是安定，这个人在，心就安定！ 　　吴邪给他披上衣服的瞬间，看到黑瞎子的肌肉瞬间崩了起来，然后，听到他笃定的说出了“小三爷”这个名字！ 　　吴邪甚至都怀疑他可以看见！ 　　黑瞎子见吴邪没说话，皱了下眉，“小三爷？”黑瞎子确定这个人是吴邪，只有这个人，他不会感觉错的！ 　　吴邪捏了捏黑瞎子手臂绷着的肌肉示意他放松。 　　但是，这一下，黑瞎子不但没放松下来，反而更紧张，他并不想这个时候见到吴邪，他看不到吴邪的微表情，也不想让吴邪愧疚。 　　吴邪看他反而绷的更严重了，无奈的笑了下，这个人，爱惨了！突然心就是一疼，这个男人……从来都是为自己想…… 　　吴邪将捏着黑瞎子肌肉的手缓缓移到他后背，以一种从高处拥抱过去的姿势，俯身到他耳边，“瞎子，还好……你还活着，我还来的及对你说一句……我也爱你！” 　　然后，吴邪瞬间感觉到黑瞎子的身子僵了。不是单单的肌肉绷紧，而是整个身体僵直。 　　黑瞎子脑子一片空白，他说……他爱自己？他看不到吴邪的表情，但是，他能感受到吴邪的体温，以一种环绕的姿势包裹着自己，这是，吴邪的温度。 　　黑瞎子本以为这是吴邪在安慰自己，大概觉得自己命不久矣，但是，吴邪慢慢将脸埋进黑瞎子肩窝，呼吸着黑瞎子的气息，黑瞎子再没什么怀疑的了，这种示弱的表现，分明也是爱的，他感觉到了。 　　何况，肩窝处水滴的温热，大概是泪吧。吴邪一直强忍，但是，在他面前，本就不需要这么要强。 　　割喉的时候，他没流过泪；自残的十七刀，他没流过泪；从长白回到北京四合院，他没流泪；但是，看到黑瞎子，他流了泪，大抵，也是爱惨了。 　　黑瞎子的身体慢慢放松下来，手臂环住吴邪作为回应，这一刻是全世界吧？ 　　“小三爷，我……没多长时间了！” 　　“你有一天，爷就要你一天，你有一个礼拜，爷就要一个礼拜。你剩下的时间，爷包了”吴邪声音闷闷的从黑瞎子肩窝传出来。 　　“何况，你活着，我们就还有机会！”吴邪将头从黑瞎子肩头拿出来，如果黑瞎子看得见，一定会惊诧于这个眼神的坚定！ 　　“小三爷，你可知道你在说什么？我黑瞎子不是张起灵，你要是说了这样的话，我就不可能会放手了。”黑瞎子看不见吴邪的表情，只能一遍遍的确认。 　　“我爱你！只有你！”吴邪看着黑瞎子没有焦距的眼神，耐心的给了最后一个坚定的回答！吴邪亏欠黑瞎子太多了，这些年吴邪魔怔了，本来爱的，错过了太多，吴邪不想拖拖拉拉的了，直白点，直接点，都是大男人，能补回点就补回点浪费的时光！ 　　别说你不会放手，瞎子，我也不会放过你的！ 　　黑瞎子用手向前摸了摸，吴邪将手引导着放到自己脸上，黑瞎子一点一点的抚摸过去，做后停在唇上，来回磨拭，最后吻了上去。 　　甜的，吴邪的味道。 　　到底还是黑瞎子身体素质好，吻到吴邪喘不过气为止。 　　“做么？”吴邪干脆说到，都是大男人，什么反应心知肚明。 　　黑瞎子皱了皱眉，有些犹豫，自己看不见，吴邪也刚刚从长白回来，身体也不好…… 　　吴邪看黑瞎子皱了半天眉没说话，干脆自己直接开始脱衣服，“墨迹啥？快点，花儿在外面！” 　　黑瞎子犹豫了下，走向床边，宽衣解带后，直接躺在了床上，吴邪抚摸过黑瞎子一层层的绷带，引得黑瞎子握紧了拳头。 　　“你这是仗着自己眼睛不好直接享受啦？让我自己动？”吴邪并没避讳什么，他们俩个，没什么避讳的。更何况，吴邪想确认，确认，这个人的确还在，并且是自己的！ 　　黑瞎子抿了抿唇，有点无奈，“吴邪，我……在下面吧。” 　　这是黑瞎子除了生气，第一次叫他吴邪，而且他说在下面……这个这么强大的男人……主动要求在自己下面…… 　　怕自己身体不好？怕看不见弄痛了自己？还是为了保护自己的自尊？吴邪眼泪差点没绷住，他连这点小细节都给自己想到了，这不是爱惨了，是什么？ 　　吴邪抚摸着他的头发，将他拉了起来。“你来，我不会这些。没关系的，痛我会说的……以后我什么都不会瞒你，有事，我们都一起担！” 　　黑瞎子回握吴邪的手，一个翻身，这个时候，不必说太多，他们俩个，不必分谁强谁弱。 　　…… 　　解雨臣将车开到胡同有阳光的地方，总得挑个好地儿等着，这小别胜新婚，指不定得到什么时候呢？解当家总不会苦了自己！ 　　准备 　　解雨臣一等在等，手机都要被按穿了，出来的是黑瞎子，“花爷……先回吧！小三爷今儿不走啦！” 　　解雨臣眼角挑起一抹风情，“哼，是吴邪照顾你还是……你照顾吴邪啊？嗯？”这个嗯字尾音上挑，暧昧不明。 　　也是强忍着，没发脾气了！ 　　黑瞎子也笑了一下，这些人大概都清楚了，看样子，都不反对，黑瞎子这次笑的真轻松。他不在意这许多，但是，吴邪是在意的。 　　“花儿爷也别太瞧不起我，我这眼睛是废了，但是，这么点事，我还是办的好的，何况自己的人得自己疼不是？” 　　说完，就听见“砰”一声，关车门。 　　随后尘土飞扬，车子扬长而去。黑瞎子往回走，没有一点犹豫，就像看的清楚一样，周围的环境要摸透，不能隐藏危险，毕竟吴邪和自己的身份摆在那。 　　“走啦？”吴邪问。 　　黑瞎子却没回答，“现在感觉怎么样？有没有不舒服？” 　　虽然该做的是都做完了，可是气氛一沉淀下来，这么问，吴邪还是老脸一红。 　　“没事！” 　　“我是问……疼不疼……”黑瞎子咧着嘴问，眼角是憋不住的笑意。 　　吴邪的眼角跳了跳，枕头往黑瞎子身上一砸，“我饿了……” 　　说起来，吴邪回来就一直忙一直忙，还真是一口饭没吃。 　　“得嘞，小的下去给爷您买点。” 　　说完就转身，麻利利的，早就应该是把周围都摸透了，一个这样小心的人，却为自己敞开了心，让自己一刀一刀的刮，吴邪很感激，很感谢上天给了自己多一次的机会。 　　虽然看他没问题，吴邪还是忍不住喊了句，“小心点！”然后吸了口气，“草！” 　　不小心动静大了些，腰疼，难以言说的地方！妈的！ 　　随后，吴邪安静下来，从裤兜里掏出个破破烂烂的手机，“嘟嘟”几声忙音想起，然后是一个年轻的男音，“您好，找谁？” 　　吴邪一边诧异于这个手机还能用，一边诧异于有人接听，明明赶他走了，还是那么死心眼，“王盟，是我！” 　　“老板？卧槽？真的是你老板？”对面的人又是惊又是喜，明明就是一个糙汉子，还是个黑社会，几年前也历练的还可以了，还为这么点小事大惊小怪，吴邪都能听见他声音里的哽咽。 　　“你那点出息……”吴邪虽然嘴上责怪着，身体却放松的不行，眼含笑意。 　　“老板……老板你什么时候回来？回来……给我发工资啊？”王盟激动的情绪稍微收敛了一些，开始和吴邪扯皮。 　　……吴邪刚要说话，王盟却突然想起什么，一下打断了吴邪“对了老板，你来电话几个小时前……张起灵来过……吓死我了！” 　　“他去找我？”吴邪显得一点也不惊讶！“他如果再去的话，留下他，告诉他我明天回去！” 　　王盟“哦”了一生，“老板，你的意思是你明天回来？” 　　“嗯？你有意见，扣……”工资还没说出来，王盟赶紧接“那我好好收拾收拾铺子，买点菜！” 　　吴邪一下子哽在喉咙里，就说不出来了，只能说句，“行，那咱也好好聚聚！我累了，先挂了！” 　　吴邪按了按头，他不确定自己可以说服黑瞎子，黑瞎子对张起灵一直存在敌意。一种情敌的感觉，但是，吴邪没办法解释这些年那些疯魔，其实更多的是一种执念，一种摆脱宿命，报仇的执念。 　　有点烦！吴邪静静地躺着，等着黑瞎子！ 　　黑瞎子回来就感觉气氛不对劲了，吴邪有话要说。 　　“先吃饭吧！” 　　吴邪一边开着饭盒，一边说：“瞎子，我要回杭州去了，明天！” 　　黑瞎子并不意外，“一起，你要是不嫌弃我瞎了，可以把我收为吴家的伙计，反正到了墓里头，谁也都是看不清的，我反而还有优势！” 　　吴邪吃着饭菜，感觉却越发难以下咽，这就是黑瞎子，张起灵是绝不会说这些的，他也绝不会为了一个人而依附。何况他们本就没什么的！ 　　“我要见张起灵……” 　　空气好像突然凝结了，让人窒息一样！突然安静才是最吓人的，吴邪看着黑瞎子安安静静的坐在床边，低着头，“好”，就一个字！ 　　“我们，其实只是兄弟而已，何况，我不相信这十年间，我做的事，不在他的意料之中，但是他还是做了，他救过我的命，我还了他的情，就这样！”吴邪赶紧解释。 　　黑瞎子抬起头，眼睛看着吴邪，至少吴邪可以看出，他的确是想看着自己，“想做，你就去做吴邪！” 　　妈的，吴邪心里暗骂，这个人说起情话来这么要命。而且，刚来的时候，太过激动了，加上又是一阵刺激的运动，都没好好看黑瞎子的眼睛，而此时，黑瞎子看着自己，虽然知道他看不见，但是也是努力盯着。 　　虽然可以感觉到他眼神里的迷茫，但是，很漂亮啊，不是想象中什么异色，也不是什么畸形……就是很正常的眼睛，然而……镶嵌在这样一张脸上，就是很好看！ 　　可惜了见不得光，这样一双眼睛就被藏在墨镜底下了！ 　　吴邪没注意就吻了上去，吻了一眼皮油，黑瞎子却不在意，咯咯的笑起来。 　　“小三爷可是爱吃豆腐？”笑趴在吴邪身上！ 　　“然后，去见见我爸妈吧！”吴邪一边吃，一边说。 　　黑瞎子却一下子坐了起来，“你认真的？” 　　黑瞎子可不相信事情会这么简单的就过去，何况自己本就于吴邪的长辈有些渊源。 　　吴邪将黑瞎子的表情一一看在眼里，“放心……”然后就专心吃饭了。 　　“我没多长时间了……吴邪你……”黑瞎子有些犹豫。 　　“不会让你有事的，至少我死的时候才会让你死！” 　　黑瞎子横躺在吴邪腿上，“我的小三爷现在是越来越霸气了……” 　　“你要当我家的伙计？”吴邪接着吃。 　　“嗯，你已经脱离不出去了，反正我也就这点本事……而且，小三爷，现在道上出了那么大的事儿，很多有本事死的死，退的退，剩下一群穷凶极恶的，至少我的名号还有点用，放在吴家也能辟个邪不是？” 　　吴邪点点头，反应过来黑瞎子应该看不见，就“嗯”了一声，也是有道理，吴家参与这个怪圈，损失不可谓不大，当然解、霍家也是一样的。 　　再不有点动作，底下的就要有动作了！ 　　“那咱明天回去！” 　　黑瞎子明显被这个“咱”取悦了，“好！” 　　虫盘 　　吴邪和黑瞎子在火车车厢里你侬我侬，可是王盟这可就不那么好受了。 　　虽然这些年也算是跟着吴邪风里来雨里去，走南闯北，什么人都见识了一番，但是张起灵这座大佛往这里一蹲，还是让人觉得亚历山大。 　　“张爷，您喝口水，我们老板回来是需要时间的，您说您在这里干坐着，也不是个事儿啊！” 　　张起灵不为所动，仍旧对天花板情有独钟。 　　王盟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儿，保养得再好，都是长了褶子了，但是这位爷怎么看都没变，还是一样冷峻的眉眼，还是一样的沉默，但是，王盟并没有因此对他产生多少的好感。 　　虽然知道吴邪陷入这个圈子有太多原因，但是，王盟知道吴邪和张起灵之间的友情并不纯粹，至少不像黑瞎子一样纯粹。 　　也正是因为这样，王盟并没有打电话催促吴邪，至少也让这个被岁月眷顾的人尝尝等待的滋味。 　　吴邪到的时候，正看到王盟纠结了半天的表情。 　　“就知道，你这小性子。”吴邪笑着，却半点没责怪的意思。 　　“老板……”王盟有点讨好，声音哽咽着，听着有点小委屈，电话里知道吴邪活着是一个样，真正看见，又是一个样。 　　“盘口那你还算是熟悉，去给黑瞎子领领路。” 　　“黑爷来了？”王盟心里是有点害怕的，这个黑瞎子，太能折腾人了。 　　“嗯，帮忙整下盘口，我一个人指不定就被阴在哪条臭水沟里了。” 　　王盟嗯了一声，就跑走了，临了，还指了指铺子里。 　　这时，吴邪才注意到坐在椅子上的张起灵，面前的茶水还是热的，应该是新给他换了一杯，水汽氤氲出来，晕染了他没有变过的，一直看着他的眉眼，一如当年。 　　但是，谁又还是当年的心性？ 　　吴邪对着他一笑：“小哥。” 　　“你老了。”张起灵的脸藏在水汽里，表情看起来柔和许多。 　　“是啊，除了你，我们都老了。” 　　吴邪明明知道张起灵说的并不是年龄，但是，他并不想说这个略带抱怨感的话题。 　　张起灵并没有再说话，眼睛低垂下来看着水杯。 　　“想问，你就问。我知无不言。” 　　“我醒来的时候，是在长白山下的旅店里，但是没有别的人了，没有监视的人，没有你的人，我就知道事情完结了。” 　　吴邪点了点头 ，掏出颗烟，坐在站起灵对面，烟雾弥漫，点头示意张起灵继续。 　　“但是，终极不会消失……” 　　吴邪知道了张起灵的意思，即使外面的事情完结了，但是终极永远都在，不是张起灵，就会是别人。 　　但是，呵，吴邪笑了一声，完结的就是完结了。 　　“里面有你们张家一个人。” 　　张起灵了然。 　　谈到这个地步，其实没有什么在谈的了，张起灵知道这十年，在自己的计算之内，吴邪会迅速的成长，而吴邪，也确实完成了这个计划，并且毫无情面的摧毁了有人，包括张家。 　　他和他没什么欠与不欠，“是谁？” 　　“一个叫张海杏的女人，如果你愿意，十年之后可以去接替他。” 　　吴邪将这句话原封不动的还给张起灵。 　　不做无异议的事情，当初绑了张海杏并不是仅仅威胁张海客那么简单，张起灵要出来，就必须有个人进去，张海杏不是挺好的么？ 　　张起灵沉默，十年是一个越不过去的鸿沟，何况，张起灵瞥了一眼吴邪没有掩饰的脖子上的伤口，再过命的交情也会沉淀在谎言，隐瞒和算计里。 　　“替我向胖子问好。” 　　“小哥，你这忒不够意思啊，自个儿上北京看看去会死啊。”吴邪勾起唇角。都过去了，谁也不不欠谁，既然黑瞎子还活着，还是过命兄弟。 　　命运不公，怪谁都没用。 　　张起灵站起身来，“嗯”，随后大步走了出去。 　　可吴邪分明看见他眼底的笑意。 　　吴邪到盘口的时候没见到黑瞎子倒看见王盟，“黑瞎子呢？” 　　“黑爷说他就过来走个过场，表个态度，剩下的凡是有点眼力见的，都知道怎么做。” 　　吴邪气的拍了下王盟的头，“我还不知道这个？我问他去哪了？” 　　王盟恍然大悟，“哦，黑爷买了瓶酒，去潘爷墓地去了。” 　　吴邪紧握了下拳头，随后驱车扬长而去。 　　老远，吴邪看见黑瞎子蹲在潘子墓前头，没有带墨镜，整个脸部线条都很柔和。吴邪一步一步的走近，最后在他旁边也蹲下，“在干嘛？” 　　“等你，我觉得你可能会想来这。” 　　吴邪闻着他身上的酒气，“烦什么？还害怕我和张起灵跑了？”吴邪一边皱着眉，一边是忍不住的笑意。 　　“怕，但是我知道你不会，我就是吃醋。” 　　吴邪倒没想到他答得那么坦诚，“怎么想到来这？” 　　“就这么一个局外人，就来看看。” 　　吴邪嘴角勾起一抹弧度，他大概是知道自己想来看看吧。 　　“要不要回去看看我爸妈？” 　　黑瞎子喝了口酒，“你身上有烟味。” 　　对于黑瞎子这种转移话题的方式，吴邪不以为然，“你不用担心，他们……” 　　“小三爷……”黑瞎子喊了一声，叫了那么久小三爷，还是这个名字最熟悉。“你真的以为吴家大爷什么都不知道？” 　　吴邪默然，当了那么久吴家的扛把子，再那么天真，也就不用混了。 　　“所以呢”吴邪当然不会这么天真的以为事情就圆满了。 　　“所以，二爷给了我个地址，我要下墓。” 　　“虫盘？” 　　黑瞎子有些诧异吴邪的敏锐，点了点头。 　　吴邪心情有点烦躁，倒不是信不过黑瞎子的身手，而是这几天回长沙，肯定是要整顿的，难道要黑瞎子一个人？ 　　黑瞎子显然知道吴邪的顾虑，“吴邪，我以前不怕死，但是现在我想活时间长点……” 　　吴邪当然知道他的意思，这个事情家里人打算的很好，默认了自己的态度，还给了自己一条出路，已经足够宽容，而且不能再拖了。 　　“我给你挑点人，你要好好的回来，少根头发都不行。” 　　黑瞎子轻笑，据着自己的判断吻了上去，还好，男人的直觉有的时候也很准的。 　　“好！” 　　我还想和你白头偕老呢！我的……小三爷。 　　盘口 　　吴邪端坐在首位的太师椅上，阳光透过枝丫照在案几上，仿佛就要开春了。底下的人像当初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毕恭毕敬，王盟仍旧是当年自己教的那样，眉眼内敛还带着些狡黠。 　　这……都是黑瞎子的功劳。 　　一个人能干心狠的扛把子，如果没有拿得出手的一条疯狗，仍旧压不住蠢蠢欲动的心。而黑瞎子，大概是被这些人当做一条疯狗了吧，像当初的潘子那样。 　　黑瞎子啊，走了五天了…… 　　吴邪喝了口茶，假模假式的看着账本，眼角瞟着底下人的动静。 　　还是有人按捺不住了，“小佛爷，我们在这也是把自己当成吴家人，这前几天黑爷亲口在道上放出消息，说是归了吴家，你说这查账这么大的事儿，也不露个脸儿，给大伙儿兄弟们长长见识？不会是小佛爷您空穴来风，随便找了个人放个消息，哄我们的吧？” 　　说话的这个人，吴邪并不认识，可能也是时间太久了，忘了，看他年纪不算很大，至少比起在座的成了精的，还是小上很多。 　　估计是被忽悠的，但是，吴邪并不在意，总得有人做这个出头鸟不是？或许放在七八年前，吴邪还会可惜他心直口快，被人卖了替人数钱，但是，现在，他不会。看他这样，吴邪也懒得计较他叫什么，直接在心里定义了“愣头青”的名字。 　　愣头青本以为这话会有不少人附和自己，毕竟都是抱着这样的心思。但是他看了看四周围，他明白自己大概被当了枪使，这里的人都精得很，附和的万一真的碰上黑爷，那是吃不了兜着走，没附和的，也有人做了这出头鸟，吴邪不可能当做没听见。 　　既然这样，谁都不会再出来“抛头颅洒热血”。 　　吴邪沉默了一会，抿了口茶，低垂的眸子没什么情绪，茶杯被轻轻的放在案几上，但是，还是，在突然寂静的环境中，发出了“砰”的一声，热水溅出来几滴，吴邪白皙的手指上瞬间出现了几个红点。 　　吴邪笑了一声，“呵 ”，嘴角勾起来，眼角开始弥漫笑意，“呦，你这么惦记黑瞎子？” 　　王盟很有眼力见的又给吴邪填了水，吴邪眼睛绕着场子扫了一圈，“怎么？你们都这么惦记黑爷？”王盟觉得吴邪身边越来越冷了。 　　下头有人开始赔笑，“哈，小佛爷，您这说的哪儿的话？” 　　吴邪冷笑一声，拿起茶盏的盖子一下一下摩擦着杯沿，热气噗噗的往外冒，“你们这么惦记我媳妇儿，我是要吃醋的。” 　　“砰”愣头青的茶杯先没拿住。 　　“小佛爷……您这是什么意思？” 　　吴邪好脾气的放下茶盏盖子，盯着愣头青，一字一句地说：“我说黑瞎子是我！媳！妇！”然后冲他做了个挑眉的动作。 　　这下底下人都坐不住了，“这话可不是乱讲的，小佛爷，虽然黑瞎子是一个人，但是即使是吴家惹急了他，也是不好受。” 　　这话吴邪听懂了，意思是怕自己在这乱造谣，黑瞎子听了气的杀上来，但是这是事实不是么？ 　　“我经常乱讲？”吴邪并没有发怒。 　　愣头青先是坐不住了，本来被人当枪使已经很憋屈了，这下好了，跟着的人还是个死基佬。 　　“砰”一声，愣头青踹倒了凳子，“死基佬，老子以后都特么不是吴家的，跟着个卖屁股的，老子想想都恶心。” 　　吴邪是想到有些人会沉不住气，也没生气，这样的人本来在道上活不了多久。况且，场子上的除了这个愣头青，虽然有些喧哗，也没有其他人敢公然怎样。 　　实力才是重要的不是么？ 　　吴邪虽然没在意，王盟可不干了，拿起倒水的铁暖壶“啪”一下就砸到愣头青的头上，滚烫的热水没有全泼到他身上，但是也溅了不少。 　　这下愣头青可不干了，本来他离吴邪就远，但是这么一扔，能躲开的都躲开了，愣头青一个箭步窜上去，但是还没怎么样，“啪”一声枪响，就看见愣头青像个风筝一样，由前扑的姿势，变为了狗啃屎，然后捂着自己的腿在地上哀嚎。 　　吴邪顺着声音望过去，就看见一身黑衣的某人，手上枪还保持着标准的姿势，鞋上全是泥泞，头发上还粘着枯树叶子，离着老远就冲着自己呲着一口白牙。 　　吴邪忍着飞奔过去看看他有没有受伤的冲动，说了句，“回来了？” 　　黑瞎子咧嘴一笑，“可不是？这不是回来的正好么？”然后枪口指了指趴在地上的愣头青。 　　吴邪摇摇头，无奈一笑。随后眼神将四周围人们的表情一一收进眼里，“他们不相信你是我媳妇儿。” 　　黑瞎子一愣，没想到吴邪就这样把他们的关系抖了出来。估计是自个儿这没自信的挫样被吴邪看了去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。 　　这些人精们看样子都看明白了，不是真的不会这样开玩笑的，哪怕是真的，也没有人会在人前愿意被叫做媳妇，但是，黑瞎子并不在意，名声什么的，不及吴邪万分之一。 　　“得嘞，小三爷都这么说了……”黑瞎子直接走上前去，按住吴邪的头，吻了上去，浅尝辄止，“各位看的可满意？” 　　底下鸦雀无声，“今个我也和各位见过了，咱们以后也都是一家人，朋友敌人都来日方长，要不就先散了？”黑瞎子眼含笑意，但是视线扫过去，一片冰冷。这句话没什么情面，但是也给了底下搞动作的人又一个机会，毕竟，吴家现在很缺人。识相的都会懂得。 　　人群开始喧闹然后慢慢减少。 　　“满意啦？” 　　黑瞎子咧嘴一笑：“小三爷干什么我都满意。不过，你不担心他们说三道四？” 　　“你还以为这事很少见？道上什么龌龊事没有？有实力的叫相爱，没实力的叫禁脔，有本事说三道四，就要接受后果。” 　　王盟在一边走也不是留也不是，最后狠了狠心，“老板，这个人咋办？”王盟踢了踢地上流血过多晕倒的愣头青。 　　黑瞎子冷笑一声，“呵，谁家的，就给谁送回去！” 　　吴邪也笑了，这一招警告真是……直接告诉人家，知道你是端着枪的那个。 　　等等……黑瞎子……是不是能看见了？？ 　　准备 　　“这下吴家基本上算是稳了，毕竟都是道上成了精的，不会不识时务的，所以说……小三爷不给点奖励么？”黑瞎子脸凑的特别近，眼睛紧紧盯着吴邪，满含笑意。 　　吴邪却双手在黑瞎子面前晃了晃，“瞎子……你……是不是……能看见了？” 　　黑瞎子勾唇一笑，然后对着吴邪的唇“啵”了一下，“你说呢？” 　　吴邪一把拉住黑瞎子的领子，凑到他面前，似笑非笑，“那黑爷既然死不了，下半辈子，就是我的了！” 　　“自然！”就势吻上去，终于……到了你身边。 　　…… 　　翌日，吴邪醒来的时候，黑瞎子正静静地侧卧看着他，眼睛一眨不眨。 　　“眼睛刚好，不累么？” 　　无论虫盘是怎么用的，他也不想问，过了那么多年，他早就没有那么大的好奇心了，只要这个人回来了，就够了。 　　“看一辈子，也不累啊！”黑瞎子咧嘴一笑。 　　一晚上黑瞎子倒是没有动吴邪，多事之秋，还是要保证一个好的身体，黑瞎子不能赌在一时贪欢上，毕竟……来日方长……不是么？ 　　穿上衣服的二人，到铺子里就看见王盟转来转去，“怎么了？”吴邪问。 　　王盟看见吴邪可算下来了，终于有了主心骨，“吴家下面的那些，很多都从自己本家接了人过来，是什么样的人，我不清楚！” 　　吴邪冷笑一声，“无妨！黎簇到了么？” 　　王盟有点懵，“这和黎簇有什么关系啊？” 　　吴邪扫了他一眼，挑挑眉，“让你去接就去接，废话那么多？” 　　待王盟出去，黑瞎子一下笑了出来，“你别把人家吓着咯！” 　　“多少年了，还这么没主见！” 　　“你是担心他不能挑大梁？” 　　吴邪诧异的看了黑瞎子一眼，这个人，一下子就看穿了自己的心思，不过，这个人一向如此。 　　黑瞎子却反身抱住吴邪，将头抵在吴邪肩窝里，“虽然你这么做，我很开心，但是……其实你不用……” 　　吴邪却没让黑瞎子说下去，直接推开黑瞎子上楼去了，临了拐角处，黑瞎子听见两个字，“值得！”然后摔倒在沙发里，肩膀抖个不停，笑的停不下来！ 　　楼上的吴邪正和北京的解雨臣通着电话，“花儿，吴家要变天了，我希望无论怎样，你能帮一把！” 　　电话对面的解雨臣笑了下，“呦！小佛爷您这是功成身退了，要把包袱扔给我？” 　　“花儿……”吴邪无奈的喊了一声。 　　“知道了，下个月我结婚，你来！” 　　“结婚？秀秀？”解雨臣连个吧字都没带，就知道吴邪一定会来！ 　　“嗯” 　　“一定备好礼给你！” 　　吴邪挂了电话心情大好，新气象开始了！ 　　吴邪下楼正听见黑瞎子喊了句，“呦，黎簇小朋友到啦？” 　　现在的黎簇已经不是小朋友了，或许，在过一段时间，他会成为道上的巨头，呵，吴邪懒懒的笑了声。 　　“来啦？” 　　黎簇打着哈哈，“东家好啊！啊哈哈……” 　　看着黎簇这傻样，吴邪都怀疑自己的决定是错的…… 　　“你以后打算怎么办？” 　　这一问可把黎簇问住了，这些年和他们说是走南闯北，不如说是东奔西走，无所事事，卖着命，却不能拿到明面上。 　　“我知道你没啥会的，我给你安排了个好去处……” 　　看着吴邪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眼神，黎簇背后有点瘆得慌。 　　但是，这也是夸张一说罢了。也许，黑瞎子都没有他了解吴邪，他的头脑里几乎存在了所有吴邪的记忆，他并不是真正的对身边人都冷酷无情，说到底，他只是狠在了手段，而不是冷在了人情。 　　至少黎簇跟着他这么多年，瘸腿砸脑袋的，总之不会被害就对了。 　　黎簇耸耸肩膀，做了个无所谓的表情，没有了对吴邪惧怕的怂样儿。 　　这才是现在的黎簇，聪明而狡猾。吴邪可不相信和他们这群人混了那么久，会越活越怂，至少，智商应该好点。 　　这也是吴邪肯将盘□□给他的原因之一。 　　而且，毕竟也是欠了他的。 　　他不想让黑瞎子和自己摸爬滚打，成为吴家的枪。毕竟黑瞎子是一匹狼，不能让他牵根绳子就成了狼狗。 　　何况，自己也老了，身体这些年也是折腾的够呛，不如这天，让给年轻的去飞。 　　也给自己……和黑瞎子……一个自由！ 　　盘口的那些老家伙之所以从本家接人，无非是觉得自己出柜，和黑瞎子不会有后，想弄个傀儡来接班而已。 　　但是，会如他们所愿么？吴邪冷笑。 　　“这几天你和我去收收账，让他们认识认识你。” 　　说到这个地步，黎簇大概明白了点。点点头。 　　“对了，瞎子！小花儿要结婚了！” 　　一直在旁边听着的黑瞎子一愣，“呦呵，比咱俩快啊？” 　　吴邪瞪了他一眼，“准备个礼物吧！” 　　黑瞎子笑了一下，“好说！” 　　礼物啊？呵。可得准备好，不然黎簇不可能只靠一个王盟！ 　　冬雪白头（终章） 　　时间飞快，收拾吴家盘口费了好些日子，瞎子开着车，吴邪安静的闭目养神，“给花儿准备了什么礼物？” 　　黑瞎子笑了笑，偏头看了一眼吴邪，“不如给秀秀小姐准备，你们不都疼她么？” 　　吴邪仍旧闭着眼睛，却漏出浅浅的笑，“还是你通透！” 　　车到的时候，吴邪睁开眼，看见解雨臣亲自来接，这就是不忙的意思了，想必，这就是一个家宴了，而后，吴邪看见王胖子跑了出来，随后是秀秀，苏万然后是小哥。 　　都到了，吴邪莫名眼睛有点湿润。 　　黑瞎子碰了碰他，“下车吧。” 　　“礼物呢？” 　　黑瞎子哈哈一笑，“小三爷还不信我么？昨晚我就派人送到秀秀府上了！” 　　吴邪挑挑眉，“你找到秀秀他那几个逃跑的哥哥了？” 　　黑瞎子耸耸肩，趁机索了个吻。 　　这是最好的礼物了吧，毕竟小花儿和秀秀是不一样的，他们总要守着这点家底，没有威胁就是最好的礼物了！ 　　吴邪浅笑，下车去。 　　花儿穿着得体的西装，里边的衬衣却换成了白色，更显稳重一些，眉眼间也不似几年前那般凌厉，秀秀着红色喜服，眉眼柔和，更显成熟，已是当初霍家仙姑那般从容姿态。 　　俨然是半古典的婚礼。 　　吴邪下车拍了拍解雨臣肩膀，说句“恭喜”，便被一哄而上的众人拱到了院子里。 　　家宴不似平常，没有外人。 　　吴邪和人一一打招呼，最后在胖子和张起灵那端了杯酒。 　　酒酣，吴邪站起身来，端了杯酒，“在座都是自己人，我也是要退隐了，以后这偌大的堂口，我便交给黎簇，我也希望在座的各位，可以帮衬一二，我知道你们都不会拒绝，我先干为敬。” 　　说完便一口闷了。 　　座上的胖子继吴邪之后，一口闷，随后张起灵，小花儿都举杯，便是应了。 　　如此，吴邪已有几番醉意。 　　此后，便是清净了，年轻人的天下，再于他无关。 　　屋外炮仗响起来，好似窸窸窣窣开始下起小雪，欢庆的音乐还响个不停。大家都七手八脚的开始从院子里往屋里搬东西，黑瞎子看着吴邪醉醺醺的眼睛，轻笑了一声，“羡慕吗？” 　　吴邪拍了他一下，“你在这，老子羡慕个屁啊？” 　　黑瞎子看他们忙，从兜里掏出个戒指，抻过吴邪的手，慢条斯理的带了上去，“今天咱也结个婚！” 　　然后，吻了上去。酒气弥漫在唇舌间，吴邪越发清醒起来。细碎的雪落在他们脸上，凉冰冰的……甜丝丝的！ 　　…… 　　冬雪白头，提前岁月静好了。 　　张起灵和胖子的脸在在蒙蒙细雪里不甚清晰，但是，不爱笑的笑了，爱笑的仍然笑着。秀秀和花儿敬着酒，脸上的笑容温暖，像是那年穿着戏服，梨树下，咿咿呀呀还无忧愁的孩子。嫣红的妆，娇羞的脸。 　　吴邪拉着黑瞎子的手，在所有人不注意的时候，交了个杯。 　　这……大概是今年冬天的最后一场雪了。 小说书本网http://www.bookben.cn - 手机访问 m.bookben.cn 本作品来自互联网,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。